纪录片字幕汉英翻译研究——以纪录片《美丽乡愁》的翻译实践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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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字幕汉英翻译研究一一以纪录片《美丽乡愁》的翻译实践为例程维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翻译学院摘要：纪荥片字幕翻译因为脱离Y传统翻译的“二元文本”概念，脱离Y常规的文本呈现和阅读方式，所以与传统的翻译路径有了很大差舁。在不考虑字幕的切分和载入等技术问题的情况下，译者应当充分利用视觉符号及配乐等“中间文本”，注重翻译的故事性和表达节奏，使目标受众产生共感。木文以作者为央视翻译的纪录片为例，分析如何增强纪录片汉英字幕翻译的可读性，以呈现故事讲述的最佳效果。关键词：纪录片;字幕翻译;中间文木;可读性;作者简介：程维，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翻译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收稿日期：2013-09-30基金：作者承担的2014年“北京市教育委员会社科计划面上项目”的部分成果（项目编号:SQSM201410031005）StorytellinginDocumentarySubtitlingACaseStudyofC-ESubtitlingof“BeautifulNostalgia”Abstract：AudiovisualSubtitlingdiffersfromtraditionaltranslationastheformerisdonewiththeaidofmiddletext,anon-verbaltextcomposedofpictures,colorsandmusic.Theresearchbasedonthewriter’ssubtitlingof“BeautifulNostalgia”，a5-episodedocumentaryproducedbyCCTV，aimstoexploretheimportanceofthemiddletextandthestrategiesofenhancingthereadability ofsubtitling.Keyword：Documentary;Subtitling;Middletextreadability;Received：2013-09-30“一部好的字幕不能拯救一部糟糕的影片，但一部质量低下的字幕肯定会毁了一部好影片。”英国第四频道(Chan-nel4Television)字幕翻译专家海泽尔•摩根如是说(Morgan,2001:161)。近几年來，随着屮国影视剧市场国际化趋势日益显著，不少学者及从业人员都在探索提高字幕翻译质量之道。但现有的研宄重在影视剧字幕或配音的英汉翻译方面。这个现象与我国目前影视剧进口远多于出口不无关系。但同时我们应当看到，随着中国影视企业进军海外势头日益强劲，中国影视剧的字幕翻译质量应当得到更多的关注，提高中国在世界文化市场格局屮的比重、推动屮国文化从而走出去。作者在翻译央视纪录片的过程中，得到了中央电视台专家张建新译审的指导。张译审曾向作者谈起字幕翻译的原则Wearenotinthebusinessoftranslation,wearetellingstories(字幕翻译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翻译，而是译者向目标受众讲述故事)。那么字幕翻译如何成为一个既准确传达原叙事者的意图、又具有较强可读性的故事？首先我们应当了解纪录片字幕翻译的以不特点。非语言符号成为意义建构的重要文本。这一特点是所有影视剧字幕所共有的。在传统的翻译行为中，译者理解原文、创作译文，读者解读译文、创建意义是常规的意义建构路径。但是对于纪录片这样的文本来说，原文-译文之间还存在第三个文本，即由画面、声音、配乐等元素构成的“中间文本”。除译文以外，受众还要依靠非语言的中间文本建构意义。时空限制对字幕翻译的影响。与其他文本不同，出现在屏幕上的字幕，其停留时间和字体所占空间都是极其有限的。根据影视片字幕制作的规律，字幕在屏幕上停留的时间最多不超过6秒(Cintas,2008:95)。即，受众不可能长时间将注意力放在字幕上，转瞬即逝的字幕必须简洁准确，不给受众留下任何模棱两可的信息。同时，由于人的大脑存储量有限，受众往往对之前的字幕不会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出现在屏幕上的每一条字幕尽量是自足的完整体，“像是被巨大沟壑隔开的孤岛”(Ceron,2001:174)。语域的频繁变化对字幕翻译的影响。如果说前两个特点要求字幕翻译必须具冇易读性，字幕频繁的语域变化则要求译者灵活驾驭从门失表达到书面表达之间的语域切换，准确传达旁白、受访者真实的交际意图，实现字幕翻译的可读性。影视剧类型（Genre）对字幕翻译的影响。这一特点在纪录片系列的翻译中尤其显著。明奇顿认为：如果影剧类型是受众所熟悉的（比如爱情剧），通常受众不必过多依赖字幕，因为他们能较为准确地猜测剧中的对话，受众不是阅读字 幕，而是像拍照一样将字幕“印”在大脑里。相反，如果是侦破或犯罪类型的影视剧，受众则对字幕有较多的依赖（转引自Tveit，2009:86）。纪录片涉及不同的题材，所以在翻译纪录片系列时，如何根据影视剧类型讲述生动的故事，让受众获得知识并享受剧情，是译者面临的一大挑战。下面就翻译实践案例予以探讨。中央电视台的纪录片英文频道（CNTV）精心制作了一系列反映中国悠久历史、璀璨文化、民俗民风的纪录片，并将部分纪录片翻译成英文，让更多的海外观众能够了解中国。作者参与了多部纪录片的翻译，较有挑战的一部就是《美丽乡愁》。《美丽乡愁》共五集，分别讲述了席慕容、余光中、庄奴、林怀民、沈君山五位文人、艺术家的思乡情、归乡路，记录了几位文人和艺术家返回大陆老家过程中的动人故事。现将《美丽乡愁》中记录台湾作家席慕容回内蒙古探亲的一集作为案例，分析纪录片字幕翻译的技巧。这一集的故事讲述者是跟随席慕容踏上内蒙古返乡之旅的记者，所有的故事也是从这位记者的视角发生和发展的。始终未露面的这位叙事者吋而冋忆席慕容父亲的草原情结和年轻时的际遇（旁白），时而剖析席慕容的内心活动（旁白），时而采访席慕容彼时的感受（同期声）。翻译任务中既包括旁白的字幕，也包括同期声（Sound-Bite）的字幕即席慕容与记者的对话、与导游的对话、活动中与当地百姓的对话。央视己经做好了比较成熟的台本（script）,所以译者不必考虑字幕的切分和载入等技术问题。译者的任务就是将台本中的旁白和已经切分好的同期声译成英文。《美™乡愁》•席慕容这一集的字幕翻译有如下儿个难点：首先是语域的频繁变化。作为一个文人，席慕容细腻敏感的内心淋漓尽致地体现在她的讲述中，也体现在叙事者的讲述中。所以当席慕容诗情画意地描述故乡、追忆往事的吋候，当旁白插入席慕容的散文的吋候，语言具有浓重的文学色彩，语域很正式。译者需要深入解读席慕容及其作品，将她欲说还休的意境外显。另一方而，由于席慕容在受访时情绪激动，所以有时同期声里的语言口语化程度又很高，频繁出现重复、断句等支离破碎的表达。不仅如此，席慕容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很多逻辑连接词的用法并不准确。译者必将自己放到席慕容的角色中，切身体会她的内心活动，从而准确解码她的话语。否则译者所重述的故事在0标语读者看来是毫无逻辑可言的。其次，丰富的中间文本。両面、声音、配乐等都是纪录片中的重要符号，受众可以通过这些非语言文木体味主人公的乡愁。片中的人物对话和旁白如何协调与非语言的屮间文本的关系，是译者要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第三，影视剧类型的影响。该片属于较典型的“诗意型纪录片”，不强调连贯剪辑，而着力于不同空间的并置，目的在于情绪、情调的传达。所以受众一方而不 熟悉岡面的跳跃，需耍不时借助字幕来了解整个故事的脉络；但另一方面受众的情绪主要还是受着画面及配乐等“中间文木”的影响，字幕的内容及出现方式不可干扰受众对故事的理解。所以这个类型的纪录片对画面与字幕的紧合度要求更高。2翻译案例分析i.调整译文语域，突出故事的情节起伏例1:[15:28][解说]其实席慕容的家乡察哈尔明安旗这个名字，早已在内蒙古草原上消失。如冋700多年前，建立过的那个曾经如此辉煌和光彩夺0的王朝,在这片废墟上根本无从追寻和想象。例1是15分28秒出现的一段解说，是记者随席慕容前往元上都遗址之吋对这座蒙古人建立的都城的叙述。这段配音具有浓重的文学色彩，语域非常正式，且出现了隐喻的修辞。在处理这段旁白的翻译时，译文的措辞、句式也应当体现出相对较高的语域。作者的译文是：Xi’shometown,Ming’anBannerofChaharLeague,haslonggonealongwithanytracesofthegloriousformerYuanDy-nastythathassunkintotheruinsanddust..译文中选择“sunkintotheruinsanddust”是充分考虑到这段解说出现时,画面上出现的是元上都的残垣断壁，该“中间文本”能充分传递往日辉煌与今口萧条之对比效果。所以配合这个画面，作者选用ruinsanddust作为核心词,比追寻、想象等词更加具体，也使叙事更具有震撼的效果。Sinkinto是表示陷入负面状态的一个正式的动词短语，此处与原文的语域较吻合。例2:[13:33][同期声]他不舍得回来的原因是因为他说这里有他，有他最美好的冋忆。他怕冋来的时候，也许冇些东西都不一样了。就连他最后剩下来的这个美好的记忆都会因此而消失的话，他舍不得。所以他说他舍不得回来。这段是13分33秒时的一段同期声，是席慕容向记者讲述她一直思乡的父亲最终选择永不回乡的原因。両面上席慕容噙着泪，言语哽咽，所以这段话里出现了重复以及碎片似的不连贯语言，语域较低。由于是语域较低的U头表达，一些说法并不严谨。例如席慕容用了三次“不舍得”、“舍不得”、“舍不得”，如果只是从字面上理解，这三个口语化的表达是有些费解的。所以作者首先要把同期声转换为语域对等的书面对话，二是要“破解”三次“不舍得/舍不得”的木质，然后才能向目标语受众准确而生动地讲好这个故事。对于席慕容由于情绪激动而出现的重复表达，作者认为此处的“屮间文本”人物特写的画而已经能够传达她受访时的激动和伤感，字幕翻译若 相应出现重复，字数增多，会过多占用受众的精力、增加受众从岡面到字幕切换的负担。其次，三处的“舍不得/不舍得”的内涵是有差异的：第一处的“不舍得冋来”是讲述事实己经在前文出现过，这里只是承上启下的一个表达；第二处“他舍不得”是分析原因，是指席慕容的父亲害怕回来后看到物是人非；“所以他说他舍不得回来”是席慕容直接引用父亲的话来印证前而的原因分析，是表示结果。作者在翻译中注意使用简单句型和高频常见词，使该段语域与原文的U语风格保持一致。作者的译文是：Hesaidhehadthemostbeautifulmemorieshere.Hewasafraidofchanges.Thingshecherishedmostinhismemoriesmightbegone.Hesaidhecouldn'taffordit.i.精简叙事，避免“哗众取宠”在受众观看影视剧的时候，位于屏幕下方的字幕翻译应当安于扮演一个配角。即,让受众将更多精力分配在画面、配乐等“中间文木”，字幕翻译所起到的是一个辅助角色，不能喧宾夺主。如果说翻译字幕是在用另一种语言重述同一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的可读性并不是体现在华丽的辞藻、复杂的句型上，而是体现在以简单的句型和词语配合画而的意义上。在由口语转换为书而语过程中，尤其要避免冗余等语言现象。例3:[04:30][解说]后来因为连年的战乱，他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妻子离开家乡，去了台湾。这句话的核心含义是席慕容的父亲拉席敦多克在战争期间与家人去往台湾。伴随解说的画面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隐隐的战火声以及蒙古歌手悲怆的无伴奏吟唱。这样的“中间文本”足以体现拉席敦多克离开内蒙的原因和无奈。所以译文中不必出现“后来”、“连年”、“（战）乱”、“带着”等纯粹烘托氛围的表达。作者将这句话译为:Becauseofthewar,hewasforcedtofleehomewithhiswifetoTaiwan.例4:[12:53][同期声]我们内蒙古大学也曾经邀请过我父亲回来演讲。我不知道我父亲用什么什么样的理由有礼貌的或者是委婉的理由推辞了。这一段同期声里，席慕容对记者讲起父亲拒绝回乡的理由，由于情绪激动，出现了重复（“用什么什么样的理由”）和释义改述（“冇礼貌的或者是委婉的理由”）的语言现象。从12分53秒开始到13分30秒，一直是席慕容席地而坐、讲述缘由的这个画面。作者决定谷去“回来演讲”、“用什么用什么”、“有礼貌的或者是委婉的”等冗余表达，将其中同义表达合并，并且将这句话压缩为：TheUniversityofInnerMongo-1iainvitedmyfatherasaguestprofessor.//Ididn,tknowhowmyfatherdeclinedtheoffer.两行字幕配合着30多秒的画面，言简意赅，让受众有充分的时间体味画面。ii.理顺高语境下的逻辑，确保叙事的连贯性例5:[08:23]（解说）“……我也知道从那时起，他的一生从此就被切割成 永远不能结合的两段。作为子女，我并不能说出些安慰的话，我却清晰地感觉到,仿佛有些什么在我的心里漫漫浮起。”这一段解说是席慕容散文的一段节选。席慕容既是画家也是诗人，所以她的散文常会出现诗歌的“跳跃感”省略连接词，以文绘图，呈现出较高的语境。高语境的解码和逻辑关系的外显在译文中非常重耍。例如“仿佛有些什么在我的心里漫漫浮起”这句话就需要译者结合上下文刨根问底，而不能按字面意思译为assomethingemerges等让目标语受众感到费解的表达。根据上下文看，当席慕容听到父亲回首往事、怀念故乡却回不去故乡的时候，她对父亲的惆怅无能为力，但父亲的故事却引起了她的共鸣。所以作者将这句话译为：…Tweisalsoawarethathislifewasdisintegratedforgood.Ashisdaughter,Iwasunabletoeasehispain,butiwasacutelyawarethatmyfather’sstorystruckachordwithme.译文中as,but的使用明晰了琐碎句子之间的逻辑关系，过去时的使用则清晰地指示出这段散文是对往事的追忆，而myfather’sstorystruckachordwithme既把“有牲什么在我心中浮起”的内涵明确表达出来，而且strikeachordwith这一隐喻也在一定程度上吻合原文的意境。与其他类型的文本比较起来，同期声和旁白的翻译更需耍语境的重置、逻辑的外显，以确保叙事的连贯。作者的学生曾经提出，是否这样的翻译方式会抹杀原文中的意境，是否会让目标语受众无法体会席慕容的那种含蓄的情感，所以建议保持原文的跳跃和朦胧。这样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但正如Lefevere所说：背离丫主流语言规范的多姿多彩的翻译都会被认为是错误的翻译（转引自Rosa,2001:218）。对于受时空束缚的字幕翻译来说，叙事中的任何模糊、跳跃哪怕是为了与原文风格保持一致都是不恰当的。纪录片字幕翻译与其他影视剧的字幕翻译既有相同之处，也存在不少差异。所有字幕翻译都受着吋空的限制，字幕翻译译员不仅要熟悉语言转换技巧，还要熟悉字幕切分软件等技术，更要知晓不同文化的社会规范和价值。但由于纪录片的体裁多样，受众对不同类型纪录片字幕翻译的依赖程度、阅读期待也不尽相同。无论什么类型的纪录片，字幕翻译者一定耍谨记叙事的原则，不能拘泥于文字的忠实转换。译者可通过改变语域增强故事节奏、充分利用“中间文木”精简叙述、适当调整语境等策略，展示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当然，对包括纪荥片在闪的字幕翻译，还有研宄的空间。比如，对于起着外宣作用的纪录片来讲，汉英翻译中过多考虑目标语受众的接受心理，会不会一定程度上影响中国文化的传播？压缩策略带来的语言缺失如何弥补？如何通过语言手段体现原文中旁白及不同教育程度的受访者的同期声?各种俗语甚至禁忌语宄竟应该怎样体现？本文希望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今后职业译员和学者们能够进一步探讨字幕翻译、尤其是纪录片汉英字幕翻译的质量标准。注释：该文所分析的案例可在中国网洛电视台收看(http://tv.cntv.cn/video/C35250/83d94dd4d0084563822a45fefb31206d),故文中不再插入剧情画面。 参考文献[1]李兴运.字幕翻译的策略[J].中国翻译，2001(4).[2]肖维青.论影视翻译课程的技术路径[J].中国翻译,2012⑸.XL[4]CintasD.TeachingandEearningSubtitleinanAcademicEnvironment[A].InD.Cintas.TheDidacticsofAudiovisualTranslation[C].AmsterdamBenjamins，2008.[][][]注释0该文所分析的案例可在中国网络电视台收看(/http八v.cntv.cn/video/C35250/83d94dd4d0084563822a45fefb31206d),故文中不再插入剧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