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蠻音_鑾鈴在周文化中的意義與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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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玉交輝—商周考古、藝術與文化論文集》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會議論文集之十三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2013年11月頁399-433Ӗ̄៌ࢰĈ៣࿚д׹̼͛̚۞ຍཌྷᄃᖼ̼吳曉筠國立故宮博物院器物處《禮記．玉藻》：「君子在車，則聞鑾和之聲；行則鳴配玉」，充分體現儒家對鑾鈴的重視，認為鑾與玉一樣，可通過聲音為君子的行止提供節度，展現君子的品德以及和諧的自制性。但考古發現的鑾鈴，卻展現出與儒家文獻記載不一樣的特徵。鑾鈴由鈴球與帶有幾何紋的方座構成，兩者均屬北方草原文化特徵。因此，本文考察鑾鈴的出現、發展及其意義的轉化，試圖探討鑾鈴如何由一種外觀具有草原特徵的器物，逐步轉

2、變為儒家思想中君子之德的象徵。關鍵詞：鑾鈴、馬車、周代、鈴球器本文的完成受益於審查人無私分享其寶貴意見，在此謹致感謝。-399-ӓፍ༽《禮記．玉藻》：「君子在車，則聞鑾和之聲；行則鳴配玉」，充分體現儒家對鑾鈴的重視。他們認為鑾與玉一樣，可通過聲音為君子的行止提供節度，展現君子的品德以及和諧的自制性。文獻記載說明了鑾為會發出聲響的車用之器。在商周時期的車馬坑中，僅有一種器物與此描述相符，因此文獻中所稱的鑾，便直接與廣見於西周時期車馬坑及墓1葬的方座鈴球器連結在一起。依據西周早中期之際陝西長安張家坡灃西2二號車馬坑內的發現（圖一），鑾鈴是安裝在車軛頂端的裝飾件，或許有加固木軛頂

3、端的功能。雖然鑾鈴在儒家文獻中代表著溫文儒雅的君子，但考古發現的鑾鈴卻表現出不一樣的特徵。鑾鈴由鈴球和帶有簡單幾何紋的方座構成，兩者都具有北方草原文化的淵源。就音樂性來說，鈴球內的彈丸敲擊鈴球內壁所發出「鏘鏘」的聲響，與中原地區自新石器時代以來即有的合瓦3形鈴、鐃、鐘等具有共鳴效果的樂器不同。鑾鈴所展現的草原文化特徵，與中原青銅文化的傳統有別，也與儒家文獻所傳述的意象不同。因此，本文欲通過考察鑾鈴的出現、發展及其意義的轉化，試圖探討鑾鈴如何由一種外觀具有草原特徵的器物，逐步轉變為君子之德的象徵。一、馬車、鑾鈴與周人的興起鑾鈴做為馬車的重要配飾，要討論其起源及使用，便需從馬車在

4、中原地區的出現開始談起。1少數晚商車馬坑內有在馬頸下繫合瓦形鈴的作法，但數量很少，一乘車中也僅有少數馬匹繫鈴。繫鈴的作法在西周更為少見。因此這些銅鈴應不是文獻中所稱的鑾。2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灃西發掘報告：1955-1957年陝西長安縣灃西鄉考古發掘資料》，頁141-155。3目前所知中國出土最早的合瓦形樂器可溯至湖北省棗陽市雕龍碑遺址出土的一件陶鈴形器，時代約為西元前3800-3300年（見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考古中華：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成立六十週年成果薈萃》）。合瓦形銅鈴在山西襄汾龍山晚期陶寺遺址及河南二里頭遺址均有發現，並廣見於商周時期遺址（相關資料見

5、朱鳳瀚，《中國青銅器綜論（上）》，頁325-332）。-400-Ӗ̄៌ࢰĈ៣࿚д׹̼͛̚۞ຍཌྷᄃᖼ̼馬車約在晚商殷墟二期（約西元前一千二百年）開始出現於黃河流域。目前所知商貴族所使用的馬車均為雙輻輪、單輈，車輿的中心設置在輈與軸交界處。車衡上設有兩軛，可將曳引的兩匹馬固定在車衡上（圖二，1）。相似的馬車最早見於約西元前一九○○年的烏拉爾山辛塔什塔（Sintashta）遺址。時代更晚的例子則是以岩畫的形式，廣見於歐亞草原地帶。在河南安陽、山西浮山橋北墓地及山東滕州前掌大墓地的車馬坑中，經常發現一套固定由馬鞭柄、箭鏃、弓形器及帶有草原意象的環首、鈴首或獸首刀等器物組成的兵器工具組

6、。依據這套兵器工具組的組合方式及形制，可以推測商人的車駕技術主要與射箭技術互相搭配，用於戰爭與狩獵相關的活動。這套器物的形制及相似物的地域分佈，顯示商人的車駕技術可能源自於南西伯利亞米努辛斯克（Minusinsk）地區的卡拉蘇克（Karasuk）文化（約西元前一千四百年至一千年）。後經蒙古、太4行山等地，傳入中原地區。馬車之於商貴族雖是一種外來技術，但他們以其最富特徵的鑄造技術及繁縟紋飾，設計製作大量富有商文化特徵的成套銅車馬器，裝置在馬車各部件末端，以及需要加固之處。例如木軛頂端多見圓筒狀的銅軛首飾，木軛兩彎曲木件的頂端套入圓銎內，與銅軛箍、銅軛肢飾搭配使用，可起到固定的作

7、用（圖二，2.5、2.6）。商人使用的車馬器形制均未見於其他地區，而典型的商文化紋飾，如獸面紋、夔龍紋、雲雷紋及四瓣目紋等等，更使商貴族的馬車呈現出商文化獨特的視覺感（圖二，2）。這些作法明確地將商人的馬車與草原及其他地區的馬車以視覺的方式區別開來。周人使用的馬車在結構上與商人的馬車幾乎完全一致（圖一）。商人設計製作的車馬器也多為周人所沿用。主要的沿用方式有二：直接使用或稍微改造。4關於商代馬車起源問題的討論及文獻資料，見吳曉筠，〈馬車在早期東西交流中的地位與交流模式：西元前2000-1200年〉。-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