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湖广府州县城池的政治功能———兼与“威权的象征”论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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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代湖广府州县城池的政治功能———兼与“威权的象征”论商榷一、问题之提出　　对于中国古代城墙在政治、文化等方面的重要意义，中外学界历来多有强调，或将其视为中国古代城市的主要标志，或视为国家、官府威权的象征。牟复礼在《元末明初时期南京的变迁》一文中提出：　　南京的城正像政府的其他行动一样，是为加强这种神秘性(即所谓的王朝天命正统引者注)与维持政府所在的威严而设计的。我想作个假设，在中国文化史上，在对旧中国城市的研究上，城的主要意义就在于此。　　这种见解在国内学界亦有响应，有学者对此作了进一步阐发：　　在帝制时代的政治意象中，城墙更主要的乃是国家、官府威权的象征，是一

2、种权力符号。雄壮的城楼，高大的城墙，宽阔的城濠，共同组成了一幅象征着王朝威权和力量的图画，发挥着震慑黔首、屑小乃至叛乱者的作用，使乡民们匍匐在城墙脚下，更深切地领略到官府的威严和肃杀。　　如其所云，所谓固若金汤，高城深池不但具有强大的防御功能，也易于生发政治等方面的象征意义。特别是都城，其城池营建的诸多方面往往蕴含了重大的政治意义，具有彰显礼制、维护皇权等政治功能。对此，古今学者业已多有揭示，而威权的象征这种论点看来正是由此引申而来，如果单就都城而言，无疑有其合理的一面。但论者的用意并非仅此而已，而在于强调都城乃至地方城池都普遍具有此种政治上的重要意义与功能。审慎

3、考量之下，这种稍嫌笼统的观点似乎未尽完善，还存在一些问题。其一，缺少充分的史料支持，如牟氏所云，其更多地属于一种假说而有待证实。其二，所谓威慑作用、威权的象征，其实隐含了一个假设城池宏壮坚固并且长期维护良好，这对于都城大体上可以成立，却未必合乎地方城池(特别是普通州县)的真实情形(详见下文)。其三，强调城池的意义、功能主要在于政治方面而非军事防御，其实这些威慑作用、象征意义皆由城池强大的防御功能派生而来。论者未能留意体、用之辨，似有本末倒置之嫌。　　质疑之余，若要进一步求证这种观点的真伪，还需要弄清一些基本问题：不同的时期、区域，都城与地方城池的政治意义、功能具体

4、作何表现?相互之间有何异同?各级官府在多大程度上对此有所重视与利用?如前所述，关于这些问题，现有研究多偏重于历代都城，对众多地方中小城市的认识事实上颇为欠缺。为此，本文拟以明代湖广府州县为例，对上述城池的政治功能及相关问题作一实证研究和初步探讨，并对威权的象征论试加检验，以期丰富和深化对于地方城池的认识。不当之处，恳请方家教正。　　二、明代湖广城池之政治功能考实　　古代的都城及地方各级治所城市，城门一带人流量大，信息传播快，往往成为官、民交接的重要空间。各级官府如何利用城池设施向民众传达某些政治意义?城池与国家、地方政治发生过怎样的联系?城池政治功能的主要表现不外

5、乎这些，但限于资料缺乏，其真实情形往往不得其详。特别是地方城池，现存的历代相关史料率皆不甚丰富，主要见于方志、文集中的城池志、修城记等。明代湖广各地亦是如此，有关的史志记载颇为零散，仅可约略见其概貌。总体上看，一些府州县(事实上仅为少数，详见下文)对城池的政治功能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有所重视与利用，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城楼、城门的兴废关乎官府形象、民心舆论，其兴建、维护富有政治意义。　　古代城池讲求规制完备，对城门、城楼之建置多有重视，明代湖广各地也率皆如此。府级(含直隶州)、县级(含散州)城市的城门数目多少不等，前者以5或6座者居多，后者以4或5门为常

6、见，大多数城市皆于各门建楼，增置角楼、瓮城楼者亦为数不少。如列表所示，很多府级城市还屡次兴办重修、增修等工程，对城楼、城门的维护也有所重视。据方志所载，有明一代，湖广行政建制较为固定的全部18处府、直隶州，其中13处皆有修葺城楼、城门之举，9处府州的这类工程更达到了2次以上。特别是一些名城，素称古迹名胜的城楼、城门为数不少，大都受到了较好的维护。岳州府岳阳楼，自宋滕宗谅求范仲淹撰记，楼名益重天下。国朝成化七年，都御使吴琛、知府吴节，嘉靖知府韩士英、李临阳前后皆修葺焉。(卷七，《职方考古迹》)荆州城，北城上有雄楚楼，始建于唐，杜甫曾于此赋诗，故而闻名(卷七，《地理志

7、古迹》)。再如黄州府月波楼、长沙府碧湘门等，在明代皆多有维护，保存完好。湖广各地特别是府级城市对城楼、城门设施多有重视，其原因何在?笔者以为，除了军事防御、交通、风水等方面的考虑之外，地方官府的兴建、维护之举往往还蕴含了多方面的政治意义。　　首先，城楼、城门尤为观瞻所系，作为标志性景观，其兴废关乎城市形象和地方官府形象。嘉靖年间，应城县某任知县力主重修东门楼，以为谯楼，邑人观也。如人首服，虽有姣躯，冠冕弗具，弗称也卷二，《建置志官署》)。城楼、城门圮废失修不仅不合规制，有碍观瞻，更以直观的形象而容易令人联想到地方之衰敝，施政之苟且。特别是一些地当要冲的府、州名城，

8、多有权贵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