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天人感应论中的生态智慧——兼论中国哲学研究中的问题意识.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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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研究笔谈：中国传统生态哲学与当代生态文明建设·儒学天人感应论中的生态智慧——兼论中国哲学研究中的问题意识吕锡琛(中南大学哲学系湖南长沙410083)[中图分类号]B2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8862(2013)04—0012-05长期以来，学术界对儒学中的天人感应论多持负面评价，或斥其为唯心主义、神学目的论，或批其维护封建统治、欺骗慑服民众，等等。这些观点虽然不无合理之处，但却对其中蕴含的积极意义有所忽略。笔者认为，儒学中的天人感应论将天地自然和人类社会视为一个有机整体，强调人类的善恶治乱分别将对自然界产生相应影响而

2、出现灾祥异象，反过来又影响人类生存，这是饱含生态智慧的思想。在中国历史上，天人感应论不仅被董仲舒等儒生用以对专制帝王实施“天谏”，而且还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为政者从道德层面和政治层面实施自我反省或救治整改；同时，船山晚年“存神而全归”的生态责任意识亦与之存在某种内在联系。这些思想无论对自然生态还是社会生态的良运行皆具有积极意义。殷周时期，人们就认为人类行为与天意之间有着某种深刻联系，在周人看来，天不是无目的、无意志的自然之天，而是具有道德属性且能赏善罚恶的道德之天、神灵之天，其支配着国家的兴亡和个人的命运，至高无上的君权来自于上天，而上天只会将

3、天命授予有德之君，并通过降下灾害或祥瑞以表达对君主之德行好坏的责罚或赞赏。在好巫术、重淫祀的汉代，天人感应论更是成为时代思潮，汉初名儒陆贾在《新语·明诫》中就断言：“治道失于下，则天文度于上，恶政流于民，则虫灾生于地。”适应这一时代潮流，汉儒董仲舒对天人感应论进行了系统的整理和阐发，将其发展为一套较完整的理论。他认为，天人同类，能够相互感应，天通过阴阳五行的变化产生并指导万物和人类，君主则是受命于天的天之子，君主秉承天意而统治天下，“王者承天意而从事。”_1一方面，君主是至高无上的权威，人们须拜倒在君主的脚下；另一方面，君主又必须服从天意，

4、积善修德。君行仁义，则天降符瑞以资鼓励，如出现灾异，则是君主有过，是上天对君主发出的警告和谴责。董仲舒在应汉武帝之对策中发挥春秋公羊学派的理论说：“臣谨案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_2他进一步分析说，后世由于政治昏乱，残贼良民，废德教、任刑罚、刑罚不中，导致“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上”，“上下不和则阴阳缪整”，灾异因此而起。他又以桀、纣为反面教材，向人们揭示恶行与天灾的密切联系：“骄溢妄行，侈宫室，广苑囿”，“困野兽之足，

5、竭山泽之利，食类恶之兽，夺民财食⋯⋯深刑妄杀以陵下”，结果导致天灾频仍，“夏大雨水”、“冬大雨雹”、“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震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可见，统治者行为的善恶不仅影响人类社会，而且波及自然生态，这些思想蕴含了深刻的生态智慧。天人何以会相互感应呢?董氏分别以人副天数论、阴阳五行论等进行解释。他认为，人体“内有儒学天人感应论中的生态智慧13五脏，副五行数也；外有四肢，副四时数也”，“乍视乍瞑，副昼夜也”_3J。这些理论牵强附会，前人多有评说，此不赘述。但笔者以为，董仲舒以阴阳治乱之气流通相混来解释灾异原因的观点值得关注。董仲

6、舒认为，“天地之间，有阴阳之气，常渐人者，若水常渐鱼也”，人处于阴阳之气的包裹之中，社会的治乱会产生与之相应的“气”，它们与阴阳之气“流通相觳”，影响生态环境，又进而反过来影响人类社会：“人主以众动之无已时，是故常以治乱之气，与天地之化相觳而不治也。世治而民和，志平而气正，则天地之化精，而万物之美起；世乱而民乖，志僻而气逆，则天地之化伤，气生灾害起。”“气”是沟通人和天地宇宙的媒介，人类社会的治乱邪正等不同状态将产生不同的“气”，人之气和天地之气相互流通，对自然生态产生影响，或形成“万物之美起”的良性循环，或形成“天地之化伤、气生灾害起”的

7、恶性循环。因此，灾异产生的根源，是人与天地自然互动的结果，世道昏乱则人之气邪乱乖谬，此气与天地宇宙之气相混合，天地之序即乱，灾异乃出。董仲舒强调君主在人天互动中的重要作用，认为他是主宰社会治乱邪正的关键因素，“承天意而从事”。但“天意难见”，需要“明阳阴入出、实虚之处，所以观天之志；辨五行之本末、顺逆、小大、广狭，所以观天道”。君主应当顺应和效法具有仁义属性的天道：“予夺生杀，各当其义，若四时；列官置吏，必以其能，若五行；好仁恶戾，任德远刑，若阴阳。”如此，他才可与天道的仁义之德相配。此点相当重要，因为君主的好恶喜怒和治国状态是否符合阴阳之

8、理，将影响到天地自然之变化：“治则以正气觳天地之化，乱则以邪气觳天地之化。同者相益，异者相损之数也，无可疑者矣。”[5]。可见，君主对人类社会的“治”与“乱”将分别形成“正气”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