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人研究范式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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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屈丝”的余波还耒曾散去，“土豪”的热潮己经席卷血来，中国社会的快速发展，推动着一种“语词的政治学”：各种热词、新词不断涌现，令人H不暇接，甚至张皇失措，其背后裹挟着深刻的社会分化与结构性重纟R,因为只有在现实发生了急遽变化的时刻，我们才迫不及待地需要新的概念发明，来述说社会的新现象和生活的新变化。冋顾2013年的中国文化界，有两个被广为关注的新概念非常有趣，他们都曾作为这个社会的弱势与底层备受关注,现在也都被视为中国社会未来发展的重耍力量，这两个范畴相近的概念分别是“新生代农民工”和“新工人”。当农民工遭遇“新工人”“新生代农民工”这个概念，其实并

2、不新。根据2010年中央一号文件做出的界定，“新生代农民工”是指：“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以示，年龄在16周岁以上，在异地以非农就业为主的农业户籍人口。”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H前我国农民工总人数已经达到2.4亿，其中新生代农民工占58.4%,在一些省份（如广东），这个比例其至达到75%。“新生代农民工”之“新”，之引起广为关注，并非是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而在于相较于父辈们，他们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与发展耍求。他们普遍接受了9年义务教育,很多拥有大专文凭；他们多在城市长大，从学校直接进入工厂，基本没有务农经

3、验；他们开始突破传统农民工的乡惜熟人社会，手机、网络、时尚开始成为他们的II常生活。在与城市的关系上，他们明确表示了帘下来的考虑；在生活形态上，他们已经适应并口习惯了城市的消费与生活方式。正是这些既无法回到乡村，又不能定居城市的青年，他们不满于现实处境，他们迫切耍求分享社会的发展进步。用脚投票的“用工荒”、富士康惨烈的接连跳、此起彼伏的群体性抗争事件……尤其是2010年波及70多家工厂的连锁罢工潮，使得学者们惊呼“抗争时代来临”。倏忽Z间我们惊弄地发现，不同于他们埋头苦干任劳任怨，哭哭啼啼卜•跪讨薪的父辈们，新生代农民工有着更高的制度诉求，更坚定的捍

4、卫口己利益的行动。“新工人”这个概念，同样也早已备受关注。《南风窗》在2012年就率先用“新工人,怎么办？”的封而报道，提出“如何看待这数以亿万计的悬于城乡Z间的群体及应对其连带的社会问题，是新的政治周期Z内需耍应考的难题（李北方，策划语）。吕途在著作《中国新工人：迷失与崛起》（中国法律出版社，2013年1月）中，明确提出更新既有的“农民工”、“打工者”等称呼，围绕“新工人”来重新建构这个群体的身份认同与政治认同。劳工问题或口工人问题，始终是1990年代以来中国知识界的关切所在。1990年代中国所启动的国有企业改制，造成了大批被抛出体制的卜-岗工人，

5、他们的生存问题，他们而临的日常生活方式的巨大转变，连同重要老工业基地的衰落（如东北），都进入了知识界的研究视野。社会学者的田野调查，文化研究的深入剖析，艺术创作者的亲历现场，再加上一批海外学者的鼎力加盟，众多引起广泛反响的著作、电影，样式各帛路径不同，都汇聚在这样一个承受着转型剧痛的群体身上：汪晖《改制与中国工人阶级的历史命运》、戴锦华《隐形书写》、李静君《屮国工人阶级的转型政治》、王兵的纪录片《铁西区》、张猛的故事片《钢的琴》等等。但是在2013年我们再度探讨中国工人阶级命运的时候，“新丄人”Z“新”在于，它不再指（并非不再关注）在国有企业中从事劳

6、动工作的工人，而是转向了那些没有城市户籍，在外企、私企的流水线上打工的城市外来人口。研究群体的转向，同时意味着研究焦点的转向。如果说对于国企卜.岗工人的关注，涉及的是改革破冰，是过去的国家主体工人阶级作为体制转型的“被侮辱与被损害者”,如何艰难地“从头再来”的出路问题，那么对于新生代农民工群休，新的问题则指向更为尖锐的国家政策走向：城乡二元户籍制度，中国低端制造业的产业转型与升级，以及更为重要的是，“新工人”这个概念所意味的新的阶级意识的浮现与再造一恰恰在这个新的语词发明里，第一次地，“工人”与“农民”两种身份出现了叠合，过去生活在不同空间、分享着不

7、同劳动文化的两个群体，在“新工人”这个新的语词屮，开启了共同的历史命运。写作危机：当作家遭遇他者新的概念浮现以及广为讨论的话题热点，来口今年热销、热读的几本图1匚不同于学术界多年的稳步研究（如沈原、潘毅等学者的著作），也不是农民工自己创作“打工文学”的成果汇聚，2013年一批关于农民丄问题的大众读物扎堆而上，这些图书都以“纪实”、“非虚构”为旗帜，写作者多为文化学者、作家、记者，在体裁类型上不约而同强调调查与亲历,力图成为理解当下中国的重要截而：代表有张彤禾《打工女孩》、梁鸿《出梁庄记》、丁燕《工厂女孩》等。有趣的是，这些图书都呈现出了一种文体的症候

8、或焦虑。它们在纪实与叙事Z间游走,在文学创作与现场记录Z间摇摆，写作者竭力耍请读者相信，这些关于打工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