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东丹国”国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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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谈“东丹国”国号问题刘浦江内容提要：近年出土的两种契丹大、小字石刻资料中均出现“丹国”一词，契丹语文学家据此认为东丹国本名丹国，所谓的“东丹国”乃是后代史家的追称。本文从辽代石刻史料及五代十国至北宋初年的文献资料中找到大量例证，表明东丹国号的真实性是不容置疑的；进而根据高丽文献和五代十国文献，说明契丹和东丹均可简称为“丹国”，契丹文字石刻资料中的“丹国”，不过是东丹国的简称而已。关键词：辽朝渤海国东丹国丹国公元926年渤海亡国之后，辽朝为统治渤海遗民而建立的东丹国，是辽史以及渤海史上的重要篇章。由于史料稀缺，我们对于东丹国的历史所知甚少，已知的史实也存在着诸多分歧。近年来，因契丹文字

2、石刻资料的发现，引起学界对东丹国国号的新思考，但由此而导出的结论，还有必要重新加以讨论。一、有关东丹国国号的新说关于“东丹”国名的含义，以往学界多采用金毓黻先生的解释：“东丹之名得自契丹，以其建国在契丹国之东也，亦即‘东契丹国’之简称。……清臣撰《续通志》，不知此义，妄改东丹曰‘都木达’，则无意义之可寻矣。”1金氏的另一部名著《东北通史》也说：“东丹之名，盖与契丹对举，义犹2东契丹，以其建国于契丹之东也。”这是一种长期以来得到学界普遍认同的说法。*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重大项目“契丹文字与辽史、契丹史：跨学科的民族史研究”成果之一。1《渤海国志长编

3、》卷一九《丛考》，赵铁寒主编《渤海国志》，台北：文海出版社，1977年，359页。按《续通志》一书并无妄改东丹为“都木达”之例，惟《续文献通考》有将东丹改译为“都木达”者，此乃金毓黻先生偶尔误记。2金毓黻：《东北通史》上编，《社会科学战线》杂志社翻印本，1980年，317页。1在近年出土的两种契丹文字石刻资料中，可以看到有关东丹国名的记载，但却与汉文文献中的国号有所不同。1991年出土于辽宁北镇的《耶律宗教墓志》曰：“王讳宗教，……母曰萧氏，故渤海圣王孙女迟女娘子也。”该墓志志盖内侧刻有契丹小字墓志36行，虽然与汉文墓志并不是对译的，但第3—4行也提到了墓主的母亲迟女娘子，其中“渤海圣王

4、”句，契丹小1字墓志写作：丹国之圣汗《耶律宗教墓志》是目前发现的契丹大小字石刻资料中时代最早的一种，刻于辽兴宗重熙二十二年（1053）。汉文墓志提到的萧氏外祖父“故渤海圣王”，应是指东丹王耶律倍。契丹小字墓志中的一词，乃是汉语“丹”字的译音。该词之前的，刘凤翥先生原释作“迟女、东”，故误以为“东丹国（之）”，直到契丹小字《耶律智先墓志》出土之后，2方知意为“娘子”，可见即迟女娘子，在这句话中并没有意为“东”的词汇。这就是说，在契丹小字石刻中，东丹国被称作（的词尾原字为属格后缀），直译即为“丹国”。2006年7月，内蒙古阿鲁科尔沁旗博物馆从民间征集到一方契丹大字墓志。在此之前，刘凤翥先生根

5、据所获得的拓本照片首先刊布了该墓志的3第一面，并将其暂时定名为《多罗里本郎君墓志》。该墓志刻于辽道宗大康七年（1081），根据目前已释出的部分内容来判断，估计当出土于阿鲁科尔沁旗罕苏木苏木朝克图山的耶律羽之家族墓群，墓主是耶律羽之的某4位后人。墓志第3行在介绍墓主人先祖时有这样一段文字：1汉文《耶律宗教墓志》最初发表于鲁宝林等《北镇辽耶律宗教墓》，《辽海文物学刊》1993年第2期；契丹小字墓志摹本见刘凤翥等《契丹小字解读五探》附录二，《汉学研究》13卷2期，1995年12月，337页。2参见赵志伟、包瑞军：《契丹小字〈耶律智先墓志铭〉考释》，《民族语文》2001年第3期，34—41页。3

6、丛艳双、刘凤翥、池建学：《契丹大字〈多罗里本郎君墓志铭〉考释》，《民族语文》2005年第4期，50—55页。4释文参见《契丹大字〈多罗里本郎君墓志铭〉考释》，51、54页；爱新觉罗·乌拉熙春：《遼朝の皇族——金启孮先生逝去二周年に寄せて》，《立命馆文学》第594号，2006年3月，86页。2寅底哂·兀里宰相天皇帝之时于丹国之宰相授予《辽史》卷七五《耶律羽之传》说：“羽之，小字兀里，字寅底哂。”上面这段引文记载的当是耶律羽之在太祖（即天皇帝）时任东丹国中台省右次相一事。契丹大字兼有表意和拼音的成分，其中某些表意字有时直接借用汉字或创制与汉字字形相似的字，如即是一例；上文的字与汉字“丹”十分

7、近似，应是作为“丹”的意字来使用的。由此可以推断，契丹大字中的理应等同于契丹小字中的，直译也是“丹国”。上述两种契丹文字石刻资料中出现的东丹国名，首先引起了契丹语文学家的注意。刘凤翥先生指出，耶律大石之西辽，耶律淳之北辽，其中的“西”和“北”都是后代史家为区别于辽朝而加上的，于是他推测“东丹的国号也与此类似，即东丹国的国号原本是‘丹国’而不是‘东丹国’”，在此基础上他又进一步推论说：“丹国的‘丹’字并不是契丹的简称，东1丹国号与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