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诗学与编剧创作的“无中生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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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古代诗学与编剧创作的“无中生有”论　　【内容摘要】刘和平编剧的《北平无战事》是2014年的现象级影视作品。文章从诗学研究角度，解读刘和平在其创作实践中提出的“无中生有”创作法，分析“无中生有”创作法与中国古代哲学特别是道家思想，以及与中国古代诗学、古典小说戏曲创作的深层关系。　　【关键词】诗学编剧文艺创作无中生有有无相生　　我国古代的诗学理论极为丰富，既有哲学意味，又能不断指导艺术家进行具体创作，至今仍可从中发现一些被忽略却极有价值的瑰宝。当代影视剧的剧本创作多借鉴西方创作理论，但编剧刘和平却从自

2、己的创作经验中提炼出“无中生有”这四个字。刘和平认为：“写书前我只做两方面的具体准备，一方面是史料的准备，另一方面是‘思’的准备。等到创作时就把‘思’丢掉，把‘理’找出来，用大历史观来观照想要表现的那一段历史。剩下的就是‘想’，进入到想像空间。我口述，助手打录。这时刘和平已经不存在了，道家思想中‘无中生有’的状态出现了，闭上眼睛，我是‘无’的，而人物一一‘附体’，于是就产生了作品中的‘有’。”①　　翻阅史料相当于体验生活，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在本质上对一个作家是一样的，都是经验这个现实世界。“思”是为了

3、寻找“理”，即刘和平所说剧中的“大历史观”。“想”是具体创作过程，刘和平称之为“无中生有”。“无中生有”可谓刘和平的创作总法，它听起来简单，哪个人的创作不是无中生有？刘和平解释说：“我这个‘无中生有’的‘无’13不是简单的无，是‘有无相生’的‘无’。”②这样一来似乎又有点复杂，但如果对中国传统哲学与诗学有所了解，其实并不复杂，两千多年来中国的优秀艺术家对此都有相当深刻的认识。　　一、有无相生　　“有无相生”是道家最著名的哲学思想，《道德经》第二章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

4、前后相随，恒也。”第四十章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要理解“有无相生”，先要对“道”有一个基本了解，“道”可以理解为宇宙的本原、本体、规律、原理、境界、终极真理。“有无相生”中的“无”，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没有”，按照现代新儒学家牟宗三的阐释，“无”，首先当动词看，即“无为”，它否定的是有依待、虚伪、造作、外在、形式的东西；其次，“无”所显示的境界，就是“虚”，“虚一而静”“至虚极，守静笃”，是一个“无限妙用”的心境；而“有无相生”中的“有”，则是这种无限妙用、虚一而静的心境的倾向性或叫徼向性

5、。《道德经》首章所说“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讲的就是这个意思。通过“无”与“有”来了解道，道随时能无，随时又有徼向性，这就是道性；“有”不要脱离“无”，它发自“无”的无限妙用，发出来又化掉而回到“无”，总是个圆圈在转。这就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玄”，玄是个圆圈，无而不无，有而不有，因此是辩证的。佛教传入中国后，与被称为新道家的玄学有合流之势，东晋大德僧肇对佛教的“空”概念，做了玄学化的阐释，提出“真空妙有”的思想，所谓“非有之有曰妙有，非空之空曰真空”，“真空”与“妙有”并非对立

6、，而是一体两面，合起来“妙有真空”13正对应佛教的“缘起性空”。这样，“有无相生”和“妙有真空”就成为道家和中国佛教共有的一种认识论、方法论，一些伟大的艺术家，比如陶渊明、李白、苏轼都受其影响，而且这种影响是化入血液、成为文化基因的。　　如果说艺术作品是艺术家构筑的一个有别于现实世界的平行世界，那么一个艺术家看待此世界（现实）的方式，就极大程度地决定着彼世界（作品），也决定着他创造彼世界的方式。或者可以说，一个作家生活在世界上就要“观世界”，观世界就会产生一个“理”（或称为“道”），然后这个“理”或“

7、道”在他的心中衍生出另一个平行世界，就是作品。　　刘和平所说“我是‘无’的，而人物一一‘附体’”，这个“无我”或“忘我”状态，很多艺术家都体验过。其实“无我”就是创作者把自己“空”掉，进入“虚一而静”“至虚极、守静笃”“无限妙用”的心境，让剧中人物进来，说他们的话，做他们的事。如果作为刘和平的“我”一直都在，嘉靖、海瑞（《大明王朝1566》中的角色）又如何能够像真人一样思考、行动与说话呢？另一方面，这个“无我”又不是“顽空”，“顽空”是一无所有，如果真的一无所有，那么剧中人物又从何而来，凭什么像真人一

8、样思考、行动、说话呢？所以这个“无我”就是“妙有”，就是“非有之有”“非空之空”，是抽掉“我”的“无”，是此平行世界中的“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德经》第四十二章）。所以创作的原理，至少在刘和平这里，就是仿效了道家所说的世界生成的规律。“无不是个死东西，而是灵活的心境，不管有没有这个世界，世界上有没有万事万物，它都可以活动。……13我们平常起现一个观念，不一定要有个对象；必先有对象，那是知识论的讲法。有时也可以没有对象而突然间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