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中古放赦文化的象征——金鸡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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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浅谈中古放赦文化的象征——金鸡考略　摘要：大赦典礼上树金鸡是中古时代的礼制，唐宋时代“金鸡”已经成为大赦象征。金鸡赦礼约始于后凉吕光时期，系从五行思想中“巽为鸡”、“巽，君子以申命行事”的观念中演化而来，并涉及一系列复杂的礼乐仪式，金鸡不仅有着礼仪功能，同时也蕴含着独特的政治、文化意义。南宋以后，“金鸡”作为辟邪之物继续存在。而“金鸡放赦”功能则逐渐消失，体现出中国古代礼制的一个特点，即三礼正典之外的礼制往往兴亡无定。关键词：金鸡；阴阳五行；礼制；放赦文化　　　　作者简介：于赓哲，男，山东乳山人，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博

2、士生导师；吕博，男，陕西延安市人，武汉大学历史学院硕士研究生。　　　　赦礼乃中国古代重要礼制。《周礼》中即有三宥、三赦之法，《尚书·吕刑》篇有“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的记载。依今之学者研究，传统意义上的大赦肇始于春秋战国，形成于西汉。中国古代凡遇皇帝登基、改元或呈现祥瑞，常有大赦之举，以示恩泽。中国为礼仪之邦，有“礼经三百，威仪三千”之称，故而每逢大赦均有盛大的仪式，时代不同，其细节也不尽相同，而树金鸡为中古大赦典礼不可或缺的环节。唐宋诗词中涉及恩赦时，常与“金鸡”相提并论。如李白《秦女休行》诗：“金鸡忽放赦，大辟得宽赊。”

3、杨巨源《元日含元殿下立仗丹凤楼门下宣赦称贺相公二首》诗：“丹风楼前歌九奏，金鸡竿下鼓千声。”皮日休《奉和鲁望徐方平后闻赦次韵》诗：“金鸡烟外上临轩，紫诰新垂作解恩。”陆游《迎赦呈王志夫李德孺师伯浑》诗：“青城回仗国人喜，金鸡衔赦天恩覃。”“金鸡”出于骚人墨客之笔，而其并非一简单意象，其意旨在阐明柳暗花明、又见天日、重获自由之喜悦。然金鸡起源于何时?原始含义是什么?缘何代表大赦?具体仪式如何?它的消失意味着什么?这些都是非常值得探索的问题。葛承雍先生曾撰文《唐代金鸡风俗考》，对唐代金鸡礼仪论述较为详细，附述多种唐代金鸡风俗。然先生于

4、诗词利用不够，未将“金鸡”作一前后传承的文物制度来考察。况以“风俗”名赦礼所用之金鸡，未见妥当。　　陈寅恪先生曾论曰：“隋唐制度虽极为广博复杂，然究其因素，不出三源，一曰魏、齐，二曰梁、陈，三日魏、周。”黄永年先生认为：“北齐的文化程度远远高于北周。”二位先生得此结论，实属高屋建瓴。隋唐之国祚源于北周，继承诸如府兵制度，而其礼仪文化之渊薮实则源于江左北齐抑或河西。今余欲循此渊源，以“金鸡”之流传证二先生之宏旨。　　　　一、大赦用金鸡的起源及其原始含义　　　　关于金鸡的起源和寓意，葛承雍先生根据汉朝《风俗通义》“鸡主以御死辟恶也”及

5、《晋书·礼志》“岁旦，常设苇菱、桃梗、磔鸡于宫及百寺之门以禳恶气”的记载，认为“汉晋盛行宫门前杀鸡”，“后来宫门前杀鸡便变成了树金鸡的礼仪活动，金鸡成了辟邪致吉的祥物”。但是，这种说法有些牵强。首先，大赦用金鸡当兴盛于南北朝隋唐时期，所谓“自后魏以来常然。但是当时的人就已对金鸡的起源模棱两可，说不清楚。根据存世　第二，后凉吕光说。依今存正史、笔记所记，北周不见有此制度，最先独见于北齐。依《唐六典》所云源于拓拔北魏、吕光后凉，而《魏书》不言。何见于吕光后凉?笔者认为，永嘉之乱后，汉族文士举家西迁，如江琼西投张轨者，故而河西亦是汉晋以

6、来中原传统文化保留的重要区域。金鸡源于后凉吕光之谓，似可用“八卦五行”学说以解释出其本义。然考究金鸡所蕴含之卦易五行，应当为汉晋以来中原王朝所兴盛之学说，决非某些先生所说的氐族旧俗。吕思勉先生认为：“行序之说，本谓治法当随时变易，后乃流为空谈，入于迷信，……魏晋以后，迷信已淡，而此故事仍存。”五胡十六国时期，少数民族政权为了现实政治之需要，常模仿汉族中原王朝之天人感应、谶纬、五德终始等学说，以赢得政治、文化上之正统地位。定五行秩序，实为争正朔、夺法统，故而十六国时期存在“五胡次序”之说。如慕容氏之燕：“(倩)僭位，将定五行次，众论

7、纷纭。恒时疾在龙城，儁召恒以决之。恒未至而群臣议以燕宜承晋为水德。既而恒至，言于儁曰：‘赵有中原，非唯人事，天所命也。天实与之，而人夺之，臣窃谓不可。……’儁初虽难改，后终从恒议。儁秘书监清河聂雄闻恒言，乃叹曰：‘不有君子，国何以兴，其韩令君之谓乎!。’”又据《晋书》卷110《慕容儁载记》，东晋穆帝永和八年(352)，儁称帝，“群下言：‘大燕受命，上承光纪黑精之君，运历传属，代金行之后。宜行夏之时，服周之冕，旗帜尚黑，牲牡尚玄。’儁从之”。又如苻坚之前秦，《姚苌载记》：“自谓以火德承苻氏木行，服色如汉氏承周故事”据此，苻秦承石赵之

8、水德而为木行。钱大昕也说苻氏自居木德，“盖以前后赵为一代当水德也”。　由此，或可推论氐人吕光也不能免俗。我们应注意《杨文公谈苑》中的这样一段史料：“究其旨盖西方主兑，兑为泽，鸡者巽神。巽主号令，故合二物置其形于长竿，使众者睹之。”又有《宋史·仪卫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