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志怪四体之博物体论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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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魏晋南北朝志怪四体之博物体论略　　六朝志怪小说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内容也纷繁复杂;此外，撰集者受当时社会的各种思潮的影响，创作主旨也呈现出多元性。也正因其复杂多样，致使学术界对其时志怪小说的分类还缠杂不清。笔者不揣浅陋，欲就此问题就教大方，依据六朝志怪小说撰集者的思想、创作动机及作品内容综合考察，分其为四体：猎异体、刺世体、神教体、博物体。当然，这种分类也不能适应全部作品，本来作品的内容就极其丰富，甚而X罗万象，加之当时小说观念也与后世不同，故不能削足适履，强求统一。　　六朝博物体志怪小说数量上虽逊于神教体，却也异常丰富起来了，其代表作如张华《博物志

2、》、佚名《外国图》、郭璞《玄中记》、刘敬叔《异苑》、江淹《赤县经》、任昉《述异记》等。溯其源头，除了商周以来世代累积的地理知识外，实在应归功于战国和秦汉之际方士与儒生们。正是经过方士们的点染、旧有的巫祝们的拉拢，杂糅了不同的思想，从而将那些地理知识变得渺渺茫茫、怪诞不经。　　秦汉以来，博物体小说已在社会上渐见流传，如《山海经》在汉武帝时期已让人们侧目，西汉末年则出现了文学大儒皆读学的局面。降及两晋南北朝，士人仍以能通《山海经》为荣尚。《神异经》这时也开始流传，而《穆天子传》在西晋初年重现于世，得到了好奇之士的喜爱。此外，汉以来，中原内地渐与西域、南

3、方扩大了交流往来，而殊异之物，多为中原所未有，不论方士还是为了邀名干禄的文士，便利用了那些知识，借着时间空间的隔膜和一些固有的传说，援引荒漠之世，称道绝域之外，即使没有亲历者也会摭拾这类文辞，贩卖荒诞之谈。于是，汉魏六朝时期记载周边地区物产风俗的《异物志》创作也一下子兴盛起来，达二十二种之多。综合上述，浸染方术气息的文人，便在前代《山海经》、《穆天子传》等著作的基础上，积累了战国以来的全部地理博物及术数方伎知识，融汇地理博物、巫术方术、阴阳五行、谶纬卜筮等五花八门的知识传闻于一炉，构筑起自己的虚幻博物体系。　　六朝博物体小说无疑吸收了《山海经》、《

4、穆天子传》、《神异经》等著作的营养元素，与它们一脉相承。我们只要看看《博物志》等小说的体例结构和叙写范式就可以明白这一点了。就体例结构而言，《山海经》中的《五藏山经》、《海外四经》、《海内四经》都是按照南西北东(中)的空间序列展开，记述了分系于各地的矿产物资、奇国异民、山川地理等。《神异经》分东、东南、南、西南、西、西北、北、东北及中荒经等九个方位，是一种典型的山海经叙事模式。《十洲记》也是按照方位来结构成篇的。影响所及，博物体小说也往往缀以地理方位，如《博物志》文中便有夷海内西北有轩辕国、南海外有鲛人、楚之南有炎人之国、秦之西有義渠国等表述;《玄

5、中记》中有东方有柴都焉、南方有炎山焉、北方有钟山焉、东南有桃都山、蓬莱之东等;《异苑》有凉州西有沙山、北方有桑椹等等。就叙写范式而言，博物体小说在描述怪物异类时也多沿袭了前此的叙写模式。如关于精卫填海的故事，《博物志》写精卫：有鸟如乌，文首，白喙，赤足，曰精卫。故精卫常取西山之木石，以填东海。《述异记》记帝女雀：昔炎帝女溺死东海中，化为精卫，其名自呼，每衔西山木石填东海。这些都本于《山海经北次三经》：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再如火浣布的记载，《博物志》云：西域献火浣布，火浣布污

6、则烧之则洁。《述异记》云：南方有灾火山，草木皆生枝条，取此木以为薪，燃之不烬，以其皮绩之，为火浣布。《玄中记》云：南方有炎火山焉，山上但出云气，而草木生叶枝条;取其皮绩之，以为火浣布。同样的内容还见于《神异经》和《十洲记》。火浣布或来自西域，至迟在汉代就传入中原，《后汉书西南夷传》曰：又其賨幏、火毳、驯禽、封兽之赋，軨积于内府。火毳，即火浣布。六朝人掇拾社会传闻，附益成怪异之谈，也是可能的。　　曹道衡先生说：在魏晋间志怪小说兴起时，大抵有采摭异闻以广见识的用意，如张华《博物志》，这种意图就较明确。笔者以为，不独张华《博物志》如此，整个六朝博物体志怪

7、小说家都有藉小说以广见识、逞才之意。这类小说在满足人们探求知识欲望的同时，也迎合了社会大众好奇逐异的心理，毕竟一个扩大了的天地境域带给人们太多新异的感受。张华、郭璞、任昉都是六朝有名的博学家，而六朝又是以博学为尚，以能矜才为荣的，这肯定会刺激博物体小说的大力撰集。当然，我们也应注意到这类小说毕竟因其体例编排、内容设置、功能用途等方面与类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爰及后代，渐流变为类书体小说，如明人董斯张的《广博物志》便是，甚至于美国学者艾尔曼把《金瓶梅》也称作是一部涉及日常生活的百科全书，成为了小说类书。这已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了，但据此我们亦可以看出博物

8、体小说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