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边的拾穗者——纪录片《我最后的秘密》札记-论文.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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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4．04I芑术广-ARTPANORAMAl1070黎小锋：纪录片导演，任教于同济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著有《作为一种创作方法的“直接电影”》。主要纪录片作品有《夜行人》《无定河》《我最后的秘密》《遍地乌金》等。贾恺：纪录片导演，任教于同济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翻译出版有《弗拉哈迪纪录电影研究》等多部著作。导演、剪辑、制作的纪录片有《夜行人》《无定河》《我最后的秘密》《遍地乌金》等。麦田边的拾穗者——纪录片《我最后的秘密》札记黎小锋贾恺这个垂暮之年仍不失优雅的老者，生命似乎已经滑入了一个黑暗无边的隧道，却仍在努力发出最后的光芒。悭吝与慷慨

2、，刻毒与善良，糊涂与睿智，竟然以如此难以理喻的方式杂糅在一起，这是一个怎样深邃而丰富的内心世界!作为拍摄者，我怀疑着，悲哀着，也激动着。跟踪拍摄的这些年间，我自己的祖父祖母相继去世，尤其是祖母留在老家阁楼上的那些为我们做的布鞋——无言地张着口子，让我这个长年在外的不孝孙子常感歉疚、不安。这种难以言传的复杂感情，不自觉地流溢在这条行将消l2014．O418lA艺RTPA_N逝的老街和这些行将消逝的人们身上。打眼，为避免同事闲话，我计划直接进入如果可能，我希望可以一直拍下去。居民家中拍摄。那天我刚在街头把机器我真希望这个片子永远不会结束。架好

3、，就看见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被——作者的话保姆挽着胳膊，从桥头慢慢走了过来。记得她手里还拿着本书，似乎是刚借回来最初的练习的。老太太气质娴雅，谈吐不俗，听说我在街上拍拆迁，就很和气地让我跟着进大学毕业以后，我在苏州工作过四了她的小院。她姓孙，是苏州大学(原东年。苏州是传说中的人间天堂，但给我留吴大学)体育学院的退休教师——文革下情感印象的，却是那些我混迹其间的、前就已经因病提前退休了。她住的是一面临拆迁的穷街陋巷。我上下班就常经个两层独栋小楼(这里属于苏大校产，多过一条被人称作“百步”的短街——在苏年后我才知道，作家苏西林也曾在这个州大

4、学南门和十全街之间，很窄，不长。小楼住过)，穿过两畦菜地，一楼左手是因为好奇于街口界碑上“百步”这个名厨房，右手则是她的客厅和卧室，二楼出称，我曾认真用脚丈量过它的长度，按照租给了一些外来务工者。走进客厅，里边七十五公分的步幅，这条街正好九十步；的旧沙发、旧椅子，墙上的老挂钟、老照当然，如果换了一个人，比如说一个心情片，无不透露着她那个时代特有的气息闲适的老人，可能就得走上百几十步了。和氛围。凭直觉，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2000年5月，《姑苏晚报》登出消息：百拍摄对象。步街所在的44号街坊，已经被列入苏州孙老师的保姆王阿姨来自角直乡下，市

5、沧浪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拆迁日程，半据说在孙家干了七八年了。她沉默寡言，年之后，这条短街的北半边将在推土机任劳任怨，当我打开摄像机后，她总是习的轰鸣中被夷为平地。这则消息让我颇惯性地躲到一边。实际上，最初的试拍阶感失落。几年来，天天在这条小街上来来段，孙老师一直试图展现一种和睦的主仆去去，百步街已在无形中纳人了我的生关系，也很喜欢反复讲述她和已经过世的活范围，我已经习惯了拥塞的人群，噪杂陈老先生——苏大体院学院的老院长，年的市声，以及那股无所不在的“老苏州”轻时候是怎样的神仙伴侣，从不分离，相的味道。敬如宾。那个时候，我已接到来自北京的研究孙

6、老师讲述的时候，王阿姨就在旁边生录取通知书。我决定在临走前做个纪录呆呆地坐着，似听非听，表情有点奇怪。实片，作为我对这个地方、这片人群的一个际上，我很快就发现，这对主仆没有向我纪念。的镜头真正敞开。作为电视制作部门的工作人员，我在这期间，我也在街上努力寻觅其他以做拍摄练习的名义，将一个所谓广播被摄对象，并且尽可能多地积累素材。比级的DVCPRO专业摄像机拎了出来，午如，孙老师对门的残疾人周一民，他单身休时间在街上到处晃荡。机器很大，比较一人，天天开着三轮车在街上转悠，等着19拆迁后换新公房。孙老师散步的时候也会海第一次见面时，随口就能念出

7、他十几年上他家坐上一会儿。孙老师隔壁的朱师前收在一本校园诗集里的几行诗句。在某傅，在郊区一家工厂上班，下班了就侍弄种程度上，诗歌对我的影像实践有或隐或几十只鸽子。还有就是街道另一头的按摩显的影响。医生李一贵老人。他年轻时是国民党军队文人朋友的定期鼓励搞得我信心“爆的连长，劳教三十年后，因为表现积极提棚”，仿佛真要做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作品。前出狱，靠给人推拿按摩为生。让他纠结有次喝得脸红耳热，头重脚轻，还很兴奋的是，比他后出来的人都有老保，而他没地回到机房继续剪片，结果犯了一个不可有任何保障，年近8O，还得每天辛苦工原谅的错误。作。因为我是利

8、用晚上空档剪辑，使用的是单位的非线性编辑机房——那时候的失去的素材主机都储存有限，白天繁忙，当天晚上输入的东西都得吐出来，然后删掉。问题是，在苏州那几年，隔段时间会跟几位写那天我输出的时候，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