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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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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梦升墓志铭欧阳修予友黄君梦升,其先婺州金华人,后徙洪州之分宁。其曾祖讳元吉,祖讳某,父讳中雅,皆不仕。黄氏世为江南大族,自其祖父以来,乐以家赀赈乡里,多聚书以招四方之士。梦升兄弟皆好学,尤以文章意气自豪。【译文】我的朋友黄公子梦升,他的先祖是婺州金华人,后来迁徙到洪州的分宁。他的曾祖父讳元吉,祖父讳某,父亲讳中雅,都没有做官。黄氏世代是江南的大族,自从他的祖父以来,乐于用家中的钱财赈济乡里百姓,多收集图书用来招揽各地的学士。梦升的兄弟都勤于学习,尤其以善写文章、意气风发而自豪。予少家随州,梦升从其兄茂宗官于随。予为童子,立诸兄侧,见梦升年十七八,眉目明秀,善饮酒谈笑。予虽幼,心已独奇梦
2、升。【译文】我小时候住在随州,梦升跟着他在随州做官的哥哥茂宗同住。我担任他哥哥的伴读童子,站在他的各位堂兄的身旁,我看到梦升年龄十七八岁,眉目明秀,善于饮酒谈笑。我虽然还年幼,但是我的心中已经独独对梦升感到惊异。后七年,予与梦升皆举进士于京师。梦升得丙科,初任兴国军永兴主簿,怏怏不得志,以疾去。久之,复调江陵府公安主簿。时予谪夷陵令,遇之于江陵。【译文】后来过了七年,我和梦升都中进士去京师。梦升考中丙科,先担任兴国军永兴主簿,他怏怏的样子很不快乐,因此称病离职而去。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调任江陵府公安主簿。此时我被贬谪为夷陵令,在江陵遇见梦升。梦升颜色憔悴,初不可识,久而握手嘘唏,相饮以酒
3、,夜醉起舞,歌呼大噱。予益悲梦升志虽衰,而少时意气尚在也。【译文】只见梦升的容颜神色憔悴,刚看到时还认不出来,过了很久才握着我的手感慨不已,于是一起去喝酒,到了晚上他喝醉了开始跳舞,歌舞欢呼大声喊叫。我更加为梦升壮志虽然衰退了然而他年少时的意志气概尚在而悲哀。后二年,予徙乾德令。梦升复调南阳主簿,又遇之于邓。间尝问其平生所为文章几何,梦升慨然叹曰:“吾已讳之矣,穷达有命,非世之人不知我,我羞道于世人也”。【译文】又过了二年,我被调为乾德令。梦升又被调遣为南阳主簿,我们再次在邓州相遇。其间我曾问过他平生写了多少文章,梦升感慨叹息说:“我已经不愿提起写文章的事了,一个人得志与否是命中注定的,
4、不是世人不知道我,而是我羞于向世人提起”。求之,不肯出,遂饮之酒,复大醉起舞歌呼,因笑曰:“子知我者。”乃肯出其文。读之博辩雄伟,意气奔放,若不可御。予又益悲梦升志虽困,而文章未衰也。【译文】向他讨要文章,他也不肯拿出来,于是继续喝酒,梦升又一次大醉起来跳舞歌唱叫喊,于是笑着说:“你才是了解我的人啊”。梦升这才愿意把他的文章拿出来,我读了以后感到他的文章博辩雄伟,意气奔放,像是不可驾驭的。我又更加为梦升的志向虽然被困住,然而他的文章并没有衰退悲伤。是时,谢希深出守邓州,尤喜称道天下士。予因手书梦升文一通,欲以示希深,未及而希深卒,予亦去邓。【译文】那个时候,谢希深出任邓州知州,他尤其喜欢
5、称赞天下之士。我于是抄写了梦升的一些文章,想要给希深看。信还没到,而希深就去世了,我也就离开了邓州。后之守邓者皆俗吏,不复知梦升。梦升素刚,不苟合,负其所有,常怏怏无所施,卒以不得志死于南阳。【译文】后来担任邓州知州的人都是庸俗的官吏,再也没有人赏识梦生了。梦升为人向来刚强,不愿意与世俗苟合,凭着他自己满腹的才华,经常为自己才能无所发挥郁郁不平,最后因为不得志死在南阳。娶潘氏,生四男二女。将以庆历年某月某日葬于董坊之先茔。其弟渭泣而来告曰:“吾兄患世之莫吾知,孰可为其铭?”予素悲梦升者,因为之铭曰: 吾尝读梦升之文,至于哭其兄子庠之词曰【译文】梦升娶妻潘氏,生有四男二女。将在庆历年某月某
6、日葬在董坊的先人坟地中。梦升的弟弟渭哭着来告诉我说:“我哥哥忧虑世人没有理解他的,谁能为他写墓志铭?”我向来同情梦升,于是为梦升作铭文如下:我曾经读梦升的文章,看到他为哥哥的儿子黄庠所写的悼词说“子之文章,电激雷震。雨雹忽止,阒然灭泯”,未尝不讽诵叹息而不已。嗟夫,梦升!曾不及庠!不震不惊,郁塞埋葬。孰与其有,不使其施?吾不知所归咎,徒为梦升而悲!【译文】“你的文章,如电闪雷鸣。就像雨夹着冰雹忽然停止,寂然消失”,没有一次不反复诵读叹息不已。可叹啊,梦升!你的遭遇还不如黄庠!(你的一生没有震惊世俗的影响),忧郁闭塞,默默被埋没。是谁赋予你才华,又不让你施展?我不知道要归咎于谁,只有为梦升
7、悲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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