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立波：试论汉魏晋礼律关系的演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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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试论汉魏晋礼律关系的演进邱立波引言礼律关系的问题，是中国传统法律文化中关键性的一个问题。某一时代的礼律关系如何，决定了其法律文化的总体面貌：而这一关系的沿革变化，对法律文化的历史变迁也起着足轻重的作用。在以西周为代表的上古封建社会,国家“立基于宗法。国家即是家族之扩大。宗庙里祭祀辈分Z亲疏，规定贵族间地位Z高下。宗庙里的谱牒，即是政治上Z名分”。带有宗教性和家族性特征的礼，在整个社会与政治活动中，事无巨细，均起着不可替代的指导与调整作川，离开了礼，法的观念、正义的观念的均无从产生。并且，“大抵古代学术，只

2、有一个'礼古代学者，只有一人’史”’，法学与法学家也无从谈起。春秋末叶，贵族世袭社会解体，古代贵族也因而失却依托，渐趋凋零，平民阶级则山于军功、致富等原因,社会影响力迅速扩大，政治地位也急剧捉高。在这i历史转型过程中，整个社会政治结构呈现出i种两元对立的格局；i面是古代封建制的遗存，i面是平民阶级的上升。双方的政治要求与理想也是形同水火，势难两立：贵族阶级坚持礼的价值观，平民阶级则借“法”、“律”等来重塑正义的观念，既为己正名，乂与礼相抗衡。在“法”、“律”和“刑”日益被推崇这一新潮流的排轧Z下，“礼”“

3、乐”遂渐渐地崩坏。有一个实例很清楚地说明了这点一丿力史过程。《圧传》昭公三年叔向怦论晋国公室和贵族衰落的情况，他说：“虽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马不駕，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敝……栾、却、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杜预注：八姓，晋旧臣Z族也；皂隶，贱官也。”乂说：“晋Z公族尽矣，胖闻Z,公室将卑，共宗族枝叶先落，则公室从之，朋胖之宗十一族，唯羊舌代在。於乂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岂其获祀。”（病起：在邱先生看來，礼与法之沿革，是封建宗族下降及平民阶级上升所产生的对立矛圧。所谓古代贵

4、族持礼乐Z制，而平民阶级张刑律Z责，是春秋末期礼沏乐坏所导致的主因。然而礼乐Z制的败坏Z因，并没冇得到说明。而贵族主礼，平民主刑，其识断与名实Z关系而言亦显得过于整齐。贵族是否主礼旨在其守政，而各个诸侯Z间的势力相争，恐怕才是诸侯抑或家臣们主礼抑或主刑的主因。尤其在其大国与小国等诸侯国之间的生存问题，才是守其I口制或张其新法的动力。而诸侯家臣僭越其政，则是礼乐崩坏的主因。而此因非ILI制与新法相抗，而是礼制失其序，诸侯内部的家臣势力僭礼则是ILI族与新生势力相抗的起因。盖礼与法Z相抗，在其大国小国争雄称霸

5、Z势才有其所閘相抗衡。）晋国是周王室的宗亲，按叔向的说法，到了春秋末，旧冇八姓，“降在皂隶”，“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其境况Z窘迫，不难想见。而仅仅过了三年，即到昭公六年时，就发生了著名的晋“铸刑鼎”事件。这两类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连发生，有着社会转型和政治虑识形态变更的深刻历史背景，决不能说是偶然。此后直到秦统一六国，尽管有來自于礼治坚持者们从不同方面的反对，如叔向、孔子对晋“铸刑鼎”的批评,“律“、“法“和“刑”仍有长足的发展。李牌•的著《达箜》六篇和商鞅的变法实践等都是显例。法制渐渐站到了礼的上风。

6、法律理论也因法家集团的精密研讨而更加系统深邃。时至秦规，随着“以法为教，以吏为师”和“事无犬小，皆决于法”的提出，随着“囹固城市”、“赫衣塞路”任法惨象的出现，法制的势力也发展到了极致。但从汉朝建立以后，尤其是从汉武帝以后，一种新的发展方向便显露出来。我们以下的讨论即由此开始。山于法学在传统学术分类屮为小道，研究者不多，即便有所论述，流传也不广泛。从近代以來，在章太炎、梁启超等人的倡导下，渐有学者关注这一问题，在我们所考论的时期内，贡献最大的应推程树徳。程氏的《丿曲I律占》对由汉至魏的律条和律家等问题作了

7、全面而精细地考证，资料详备，议论精当，倍受推崇。但其用意主要在考据，论述不多，所以其中仍不无粘义，可以发掘。另外，吕思勉、陈寅恪、唐长揣等学者，也都对汉魏六朝的法律作过论述，不过语焉不详，还有剩义可以发挥。近年来出版的各种法律史论著。于汉魏晋的法律史也有不少恰当的描述，但大多可能因为体例的关系，详于律条的变化，而对礼律之间的关系，似乎尚未深入说明。本文用意所在，便是力图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再作一些续貂的工作，希望可从一个较新的角度对这一时期礼律关系的演变作些说明。一、礼律的初步融合：两汉的“独尊儒术”

8、与“礼律混通”（-）从“據摭秦法”、“深文”、“守文”到“独尊儒术”、“春秋决狱”汉兴，鉴于秦一意重法，二世而亡的教训，在司法实践上采収“黄老”路线，减轻镇压力度，减少刑狱数量。然而在立法及法学观念上，却与秦朝一脉相承。在立法方而，“汉兴，高祖初入关，约法三章，F1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蠲削繁苛，兆民大悦。其厉四夷未附，兵革未息，三章之法,不足以御奸，于是相国萧何摭秦法,取其宜于时者,作律九章”o所谓麋摭秦法”，其实就是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