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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4年第6期 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No.62004(总第166期)JOURNALOFXIAMENUNIVERSITY(Arts&SocialSciences)GeneralNo.166勒内·吉拉尔神话观评析X———兼论《西游记》的替罪羊机制冯寿农(厦门大学亚欧语系,福建厦门361005)摘 要:勒内·吉拉尔从“模仿欲望”出发考察古典神话的起源。在原始神话中普遍存在着“迫害文本”的四个范式的扩张与变形。普通“迫害文本”只有受害者的第一次的转变———不幸的转变,然而神话进行了第二次转变———幸运的转变,即神圣化的转变。这
2、两种转变构成神话的替罪羊机制。但是后来的神话由于受到柏拉图理性哲学和社会道德的影响,经过改编和传播,逐渐淡化、消除集体暴力,最后掩盖、甚至粉饰集体迫害。《西游记》存在替罪羊机制,并掩饰集体迫害。关键词:勒内·吉拉尔;神话观;替罪羊机制中图分类号:I71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8-0460(2004)06-0078-07勒内·吉拉尔从“模仿欲望”出发推论人际关系的本质就是互相竞争,从而导致暴力冲突,人类社会从童年伊始就存在暴力和迫害,人类社会就是在暴力和迫害的爆发和平息的交替中发展的。原始社会的祭祀仪式就是模仿牺牲,神话是祭礼的文
3、字表述。他从近代迫害为主题的叙事文本中梳理出四种范式:第一,一种社会和文化危机的描写,即一种普遍的混乱;第二,指控“捣乱者”的罪行;第三,嫌疑者身上的特殊标记作为选择受害者的标准;第四,集体将受害者处死的暴力场面。他以这四种范式来考察世界的神话文本,发现这些范式普遍存在于神话里[1],从而推论神话是一种“迫害文本”,在每一个神话后都存在集体迫害的真实。他由此解开原始神话里存在的秘密———替罪羊机制,但后来随着西方神话逐渐演变,集体迫害被淡化,被抹掉,几乎看不出暴力的因素。一、神话里诸范式的延伸和变形关于第一个范式:危机的混乱(未分化)状态的描述。吉拉
4、尔做过调查,在全世界最古典神话的X收稿日期:2004-08-26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04BWW015)作者简介:冯寿农(1950-),男,福建仙游人,厦门大学亚欧语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文学博士。·78·开头里都可以看到“混沌”的描述。“原始的”混乱常常带有激烈冲突的特点。开头总是神与鬼展开一场无休止的战争。神鬼相似得难以区分,恶斗眼花缭乱,到处一片混乱。神鬼的混同只是这种未分化状态的反映。在中国神话《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后弈射日》等神话[2]的开头也不例外。古典神话首先描述未分化的混沌状态。未分化状态(l’indifférenci
5、ation)这个词是来自列维-斯特劳斯,他曾用它揭示神话许多开头的一致性。神话开头以混乱状态为特点的大危机为后面爆发一场集体暴力作了引子。第二类范式,指控“捣乱者”犯下的罪行是根据作者以迫害的偏见和艺术的需要进行虚构、捏造和夸张的。在希腊神话中,有时罪状不是真的罪过,纯粹是一些荒唐的行为。神话里的许多罪状的确令读者难以置信。指控的罪状是多种多样的,吉拉尔归纳出这么几种样式化的指控:1.用暴力侵犯他人,侵犯最高权力机构的象征人———国王、父亲,或者侵犯手无寸铁的弱者,特别是儿童。2.性犯罪:强奸、乱伦、兽行,犯下诸如弑父、乱伦等混乱的罪行。3.宗教犯罪
6、,如亵读圣物,违反最严厉的禁忌等。第三类范式:挑选受难者的优先标记。在世界神话中,跛脚、独眼、独臂、瞎子等其他残废俯拾即是。除有丑陋的人物外,同样有完美无缺的英俊、标致的人物,后者也同样招惹迫害。吉拉尔曾经指出:过分和极端都会引起迫害者的关注,因为他们的独特奇异偏离了社会的“平均”和“规范”。神怪的奇形是第三范式被挑选为受难者的畸形的夸张。有些神怪是身体怪物和精神怪物连在一起。例如:人的精神分为人性和兽性,兽性表现在人与兽畸形的混合。在两性同体的提瑞西阿斯的身上,身体的怪物与精神怪物难以分清。从某种意义上看,这些精神的怪物是迫害的意向的外化。迫害者面
7、对灾难惊慌失色,把内心的恐惧投射到某些受难者的身上。因此,怪物的可憎的外表产生于迫害者的心理和那些带迫害偏见的作者的想象。在一些神话里,受难者被写成完全是个妖怪,读者很难认出他是个受害者。在吉拉尔看来,神话的鬼怪不再是超自然或者自然的东西,而是沉淀在迫害者的潜意识里“原生型”———一个真实的受害者。神话表征歪曲真实,朝着迫害者的需要方向歪曲。这种歪曲的聚焦是受害者。二、受害者的神圣化:替罪羊机制在勒内·吉拉尔看来,在迫害主题和迫害范式上,神话与普通迫害文本的相似性很大,但差异也很明显。除了受害者被描述成牛头马面的妖怪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受害者后来被神圣
8、化成为众人崇拜的超自然人物,这也是中西神话最大的差异。西方神话之所以称为“神话”,是因为它塑造和表现了神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