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音动词+向”中“向”的语法化及其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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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单音动词+向”中“向”的语法化及其性质①马梅玉（南京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93）摘要：“单音动词+向”中“向”本为动词，后语法化为介词。动词“向”的宾语一般是处所题元，这是它语法化的基础。语义搭配、人类对无标记形式的追求及前景信息的转移是其语法化的动因。现代汉语中，“V向”可以看作是个复合词，这一方面是由于人们认知上的组块及汉语韵律词的特点使然，另一方面是由于单音动词后的“向”语法化为介词后发生了进一步语法化，由介词变成了词内成分，因此“V向”变成了一个复合词，“向”是介于介词与词缀之间的类词缀。关键词：向；介词；语法化；组块；类词缀引言现代汉语中，介词“向”可位于动词后作动词的修饰

2、语，动词后的介词“向”与其宾语构成的介宾短语语义上一般表示动作行为的方向。本文主要对以下几个问题作出讨论：单音动词后“向”的语法化过程。第二，其语法化的原因及机制。第三，现代汉语“v向”中“向”的性质是什么？一、单音动词后“向”的语法化过程单音动词后“向”一般表示动作的方向或目的地，它是由“向”的动词义“向……前进”直接引申而来。其语法化是在“V+向+NP”句法格式中完成的，因此下文主要针对该句法格式中“向”的用法进行讨论。首先来看“向”的本义。《说文》云：“向，北出牗也，从宀从口。”并引《诗经·豳风·七月》“塞向墐户”为证。滕志贤（2002）对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由“塞向墐户”之“向”

3、得出“向”的本义为“北出牗”的做法，未能区分训诂义和字义的差别，滕志贤认为“向”本义为“窗户”[1]。我们赞同滕志贤的说法。由于窗户有一定的朝向，后引申为动词“朝向、面对”，如：（1）牖间南向.，敷重篾席，黼纯；华玉，仍几。（《尚书·顾命》）进一步引申为动词，表“趋向”义，如：（2）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国语·鲁语下》）“向”表“趋向”义进一步引申为“向……前进、往、至”义，在此义上，其宾语一般是表示方位的名词或短语。如：（3）吾独向.黄泉。（《孔雀东南飞》）（4）停止一宿，还向.新城。（《法显传·中天竺、东天竺记游》）（5）母向.子死处，跳踊嗥呼，倒地复起，累日不息。（《古小说钩沉

4、·述异记》）单音动词后的“向”即是在“向……前进、往、至”义上语法化为介词的。上面三例中的“向”都处于单动式中，“向”是所在句子的核心，无法语法化为介词。试看下面几例：（6）秦欲已得行于山东，则必举甲而向.赵。（《战国策·赵策二》）（7）秦欲已得乎山东，则必举兵而向.赵矣。（《史记·苏秦列传》）①作者简介：马梅玉（1985-），女，汉族，河南台前人，南京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汉语语法研究。1（8）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史记·李斯列传》）例（6）—（8）中的“向”是连动式后项，但上述几例中的连动结构的

5、前项动词和后项动词有连词“而”连接，后项动词“向”的动词性比较突出，不易语法化为介词。看下面几例：（11）居匈奴中，益宽，骞因与其属亡向..月氏，西走数十日至大宛。（《史记·大宛列传》）（12）居匈奴西，骞因与其属亡向..月氏，西走数十日，至大宛。（《汉书·张骞传》）（13）时方给与姜维铠杖，白外有匈匈声，似失火，有顷，白兵走向.城。（《三国志·魏书·王毋丘诸葛邓鍾传》）（14）黄武元年，刘备率大众来向.西界，权命逊为大都督、假节，督朱然、潘璋、宋谦、韩当、徐盛、鲜于丹、孙桓等五万人拒之。（《三国志·吴书·陆逊传》）（15）从此西行向.北天竺。在道一月，得度葱岭。（《法显传》）（16）时树上

6、人至天明已，见此群贼死在树下，诈以刀箭斫射死尸，收其鞍马，驱向.彼国。（《百喻经·五百欢喜丸喻》）（17）城东有孟津河，东北流向.沙勒。（《洛阳伽蓝记》）两汉魏晋时期，“V（+N）+而+向+N”中的连词“而”开始退出连动式，位于连动式后项的“向”直接和宾语相连。例（11）至（17）中，“向”前的动词一般是位移动词，可以分化“往”的[+位移]义素，此时，“向”的语法化过程开始。如果说，“向”刚开始用于“V+向+N”中时，其词性尚是动词的话，那么随着其使用频率的提高，其词义渐渐虚化，词性处于两可状态，既可认为是动词，也可认为是介词。如例（16），我们既可以认为“向”是介词，引介动词“驱”的方向，

7、将“向”理解为动词，也未尝不可，这体现了语法化的连续性及渐进性的特点。看下面这个例子：（18）至嘉平四年宣王终后，中书令缺，大将军咨问朝臣：“谁可补者？”或指向..丰。（《三国志·魏书·诸夏侯曹传》裴注引《魏略》）该例中“向”的动词义已经完全丧失，“指”的施事没有发生位移，“向”的宾语不是处所名词，“向”纯粹标记动作“指”的方向。可以说，该例标志着“向”已经语法化为介词。下面用例中的“向”，我们都可以将其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