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叟梦幻诗研究——权威与经验之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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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摘要长期以来，乔叟的梦幻诗处于《坎特伯雷故事》和《特洛伊勒斯与克瑞西达》的光环之下，在批评界没有受到足够的关注。如果从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的视角来批评乔叟的梦幻诗，它们难免会被看成乔叟两部经典诗作的注脚。本论文以中世纪一个十分重要的命题“权威”和“经验”为切入点，诠释乔叟的梦幻诗与欧洲中世纪梦幻文学传统、宫廷文化、书籍以及诗歌艺术的关系。除导言和结语外，论文共分四章。导言包括文献综述和对本论文的介绍。第一章研究乔叟的梦幻诗和梦幻文学传统。梦幻文学传统意味着“权威”性的诸多程式和母题。乔叟熟知梦境理论

2、权威，深谙梦幻诗传统。在写作中他并不以超越程式主义为目的，而是充分利用梦幻诗程式和梦幻框架内在的叙事复杂性与包容性，在诗中探讨当时人们所关心的爱情、声誉、诗歌、命运等话题。第二章讨论宫廷文化的“权威”对乔叟写作“经验”的影响。乔叟的梦幻诗是法国爱情梦幻诗在英语文学中的延伸和发展，折射了以法国文化和文学为主导的宫廷文化在乔叟生命中的印记，反映了乔叟作为宫廷诗人的职责，也记录了他对于宫廷文化，特别是宫廷爱情的思考。第三章研究乔叟的梦幻诗与书籍的关联。乔叟在诗中强调书籍的重要性，直言经验的不足。他塑造的

3、叙事者几乎都是热爱阅读却缺乏生活经验的诗人。他还将书籍作为梦幻框架的一环。乔叟的梦幻诗不以摹仿“生活经验”为目的，而仿佛是他阅读成果的再现。书籍是乔叟获取素材的重要源泉。第四章研究乔叟的梦幻诗与诗歌艺术。乔叟梦幻诗的艺术性来自他对梦幻框架自身修辞性的理解和对诗歌结构的精巧设计，也来自他对中世纪修辞学原则的熟谙和灵活运用。中世纪诗学对于诗歌艺术的探讨往往停留在修辞原则的讲解方面，很少涉及诗歌的本质等，而乔叟在梦幻诗中对文学与真实、写作意图与阐释、诗人的地位与文学的虚构性等有关文学的本质的问题也进行了

4、探讨和思考。结语部分总结了全文，并强调乔叟梦幻诗的重要性。关键词：乔叟；梦幻诗；中世纪；权威；经验导言除了一些小诗和译作以外，乔叟主要有七部作品传世：《公爵夫人书》、《声誉之宫》、《安妮丽达与阿赛特》、《百鸟议会》、《特洛伊勒斯与克瑞西达》、《贞女传奇》和《坎特伯雷故事》。考察这些诗作的文类（genre），我们不难发现乔叟对于梦幻诗的偏爱。他最初的四部作品中，除了仅存357行的《安妮丽达与阿赛特》外，其余三部都采用了梦幻形式；此后，《特洛伊勒斯与克瑞西达》采用的是中世纪同样盛行的浪漫传奇体，但是在

5、之后的《贞女传奇》中，乔叟又再度将梦幻作为故事集的框架。在写作《坎特伯雷故事》时，乔叟没有使用梦幻模式，而采用了香客朝圣（pilgrimage）作为故事集的框架。不过，即使是在《特洛伊勒斯与克瑞西达》和《坎特伯雷故事》这两部没有采用梦幻框架的作品中，乔叟仍然间或穿插梦境，使其对故事情节起推波助澜的作用，如特洛伊勒斯梦见克瑞西达和一头猪及卡桑德拉和潘达洛斯的释梦；或讨论梦的预言作用，以深化故事主题，如《修女牧师的故事》中公鸡项提克里和母鸡帕提洛特关于梦境真实性的争论。事实上，虽然《修女牧师的故事》不

6、是第一人称叙事，有评论家认为它从很多方面看简直就是一部“小型梦幻诗”，照应了乔叟早期诗作如《声誉之宫》中提出的梦境的真理问题（Lynch1-2）。总之，乔叟始终在创作中为梦幻诗和梦境留有一席之地，从初试锋芒之作《公爵夫人书》直至整个写作生涯，梦幻文学传统都刻下了深深的烙印。虽然梦幻诗是乔叟作品的重要结构模式，在他的全部作品中占有很大的比重，但是大多数批评家都倾向于将乔叟的梦幻诗看作是早期的“学徒之作”，似乎采用梦幻模式只不过是他在摸索创作技巧，磨练写作技艺过程中不得已的选择：在他有了更好的选择以后

7、，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这种形式。如阿尔弗雷德·戴维就在他颇具影响力的论著《妓女缪斯——乔叟诗歌的艺术和道德》中写道：“乔叟开初模仿其他诗人的梦幻诗；渐渐他成功创作了具有生命能量和活力的梦幻诗；最后他摒弃了梦幻诗”（David5）。为乔叟立传时曾一度流行将他的写作生涯分作法国时期、意大利时期和英国时期，这样的划分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有助于更好地把握乔叟的人生和写作，但也无形之中助长了批评家们的看法：乔叟早期写作梦幻诗只不过是受到法国文学的影响，他的梦幻诗采用了法国宫廷爱情诗的程式（conventions

8、）和主题，是囿于传统的程式主义（conventionalism）之作；只有在后期的作品中，在意大利文艺复兴文学和人文主义的影响下，摆脱了程式主义，将视线回归现实的英国社会生活以后，乔叟才算得上是成功的诗人。同样，数百年来的乔叟“经典化”过程也加深了对梦幻诗的偏见。基特里奇在《乔叟和他的诗歌》（1915）一书中高度评价乔叟的《特洛伊勒斯与克瑞西达》和《坎特伯雷故事》，称前者是“一部细致入微的心理小说”，而后者则如同“一部人间喜剧，香客们正是戏剧人物”。转引自L.D.Benso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