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与现状美国自然主义文学研究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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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传统与现状：美国自然主义文学研究反思·方成·到２０世纪之交活跃于美国文坛的自然主义文学思潮在美国１９文学史上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其代表人物是聚集在新兴大都市中的青年一代作家，如弗兰克·诺里斯、斯蒂芬·克莱恩、杰克·伦敦、西奥多·德莱塞等。他们借鉴左拉等欧洲小说家的创作手法，以新的科学哲学世界观、新的反叛文学观念与再现模式聚焦美国下层社会，客观真实地再现了普通民众的生存状况和精神面貌。这种“实验性”重新阐释美国现实的倾向标志着美国作家创作题材和文学观念的重大转变，被当代批评界称颂为“真实美国的发现”。１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自然主义文学从作家尝试创作开始至

2、２０世纪６０年代中期一直受到美国主流批评传统的忽视和否定，认为其认识论过分“动物化”和“经济化”地歪曲了美国的社会生活及其价值观念，其艺术风格“粗糙”而“肤浅”缺乏应有的透视深度。６０年代末以来，美国批评视野在肯定自然主义作品与当时美国社会生活密切关系的基础上进行了重新审视，涌现了一些富有创见性的观点，并使之成为理解美国经济生活与大众文化的经典文学表征。２０世纪９０年代以来，在后现代跨学科和文化多元主义的批评语境下，自然主义文学因标记了那个时代“新的社会和经济生活”中普通人物的存在危机和精神困惑而被批评家放置于美国文·２３２·学的“突出地位”。这种批

3、评传统和审视侧重的戏剧性转变值得深思。本文试图以当代文化批评的视角、通过对自然主义作家创作与研究传统和现状的再审视反思美国文学史的意识形态化建构。一、自然主义文学作为一种社会认知方式和文化价值观南北战争之后，美国进入一个政治相对稳定、经济迅速发展、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步伐加快的历史新阶段。面对“新现实”，以威廉·豪威尔斯为首的作家群摈弃美国１９世纪初以来“内向性”和“象征性”的创作倾向和再现模式，提倡以“对题材真实的关照”和“不多不少的忠实于所描写的”“日常的平凡的事物”来客观地反映美国社会的民主理想和文明进步。２在他主编的《哈珀斯月刊》“编者研究”专

4、栏中，豪威尔斯多次强调文学应该反映１９世纪美国社会和政治特征，作家应以“科学思想”和“民主政治”相结合的方式探索人类更美好的生活方式。汉姆林·加兰更是呐喊放弃传统的文学理论和实践，声称“一切都要改变”。３在其论文集《粉碎偶像》（１８９４）中，加兰宣称新文学“不在于表现犯罪、变态和病态，而在于表现诚实男人对诚实的女人那全心的爱和劳动的意义”以及“普通人物的生活戏剧”。４豪威尔斯的“微笑的美好生活”与加兰的“普通人的戏剧”被当时著名的批评家波耶森总结为“美国小说进步的现实主义”，展现了“美国文明多样性的历史阶段”，即“具有乡土色彩的文学”。５但豪威尔斯和

5、加兰等的现实主义以牺牲文学作品的“文学性”来换取文学社会功能的主张以及乐观地高唱美国民主政治和社会进步价值取向严重脱离活生生的美国现实。他们所谓的“科学”与“民主”思想并没有贯彻到具体的创作实践，相反强调文学表现民主思想使之成为当时美国意识形态的附庸，从而歪曲了“美国真正的现实”；所谓“科学思想”变成不折不扣的所谓“进步意识形态”。正如批评家皮泽所说，它“掩盖了美国大众意识与现实世界的断裂。”６１９世纪８０年代后期出现的自然主义思潮首先是对美国现实·２３３·主义的反驳，并在创作题材和再现模式上发生了诸多有意义的变化：从温馨的客厅到脏乱的贫民窟，从中产

6、阶段的情调趣味到城市生活的悲惨恐惧，从文雅的悠闲生活到劳工阶层残酷的生存斗争，从骑士般的绵绵情爱到野兽般的赤裸裸情欲，从表面平静的日常生活到硝烟弥漫的想象性战场。美国科学与经济的飞速发展以及海外市场的开拓伴随着城乡人民的困苦、政治制度的腐败、民主思想的虚假、社会道德的沦丧、劳资斗争的加剧、种族歧视的泛滥等，成为作家关注的新焦点。诺里斯的反驳是从“消灭文学”开始的。他多次重申：“生活比文学重要”，“生活优于文学。”７在其《凡陀弗与兽性》（１８８９）等小说中，艺术家总是被当作讽刺和贬低的对象。１８９９年，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我讨厌‘文体’、‘修辞’以

7、及‘高雅英语’———荒唐可笑的东西，……我们不需要文学，我们需要生活。”８当然，诺里斯抨击的“文学”是７０和８０年代豪威尔斯所倡导的现实主义文学。在《浪漫主义作家———左拉》（１８９６）中，他呼吁放弃豪威尔斯现实主义那“喝茶、散步、聊天、聚餐式的戏剧”。９诺里斯把自然主义定义为美国的“浪漫传奇”，并在以后的文章中———如《为浪漫主义小说呐喊》（１９０１）———发出文学应探索“人类深层心理未探测的领域、性欲冲动的秘密、人生遭遇的问题以及那黑暗的、未知的灵魂秘室”的呐喊。１０克莱恩、伦敦以及德莱塞虽然对自然主义文学理论论述不多，但他们和诺里斯一样都对传统

8、现实主义文雅传统及其蕴涵的所谓美国民主政治进行了重新审视和批判。欧洲文学史所称的“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