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中国割股疗亲语境中的观念与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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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传统中国“割股疗亲”语境中的观念与信仰吴佩林钟莉【提要】本文从马克思主义理论视野出发，对传统中国社会特有的“割股疗亲”现象进行了分析，认为割股者忍受肢体的痛苦去疗亲的行为反映出社会环境中复杂的观念与信仰。在佛教的影响、他人的效仿、官方主流意识的推动等因素共同作用下，隋唐以后，“疗亲”成为割股者的主要目的，进而促成了割股疗亲模式的集体构建。割股疗亲的根本则在于“股”所凸显的孝行象征话语。割股前的祭祀祝祷、禁忌话语等彰显了割股者的意志力，更显现了割股疗亲行为的私密性与神秘性。社会各方对此行为截然相反的态度以及国家制度与实践的自相矛盾，说明儒家伦理存

2、在自我冲突。【关键词】割股疗亲敬天崇神行孝“割股疗亲”，原意指割取自己大腿上的肉来医治父母的疾病，它大致发韧于隋唐，至宋元、明清乃至民国皆有割股疗亲的行为，且遍布各地。随着时代的变迁，割股疗亲行为在割取部位、疗治对象等方面都有所扩大，这种行为因“行孝”的内涵而受到旌表，同时也因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观念相悖等原因而备受争议。2005年，当笔者第一次阅读到相关的档案资料时，曾一度为此行为感到匪夷所思。目前学界的既有研究中，或从割股词义的演变出发，或关注其产生的社会背景，或从其反映的医疗观念人手，或阐释割股疗亲与国家政策及儒家伦理道德

3、之间的关系。④这些立足于地方志的相关研究为笔者的进一步思考提供了很好的基础，但尚不能完全为笔者解惑。且以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清代南部县衙档案整理与研究》(11&ZD093)；四川省区域文化研究中心项目《清代州县官民日常生活中的观念与信仰》(编号：XBYJ2012C03)。①金宝祥：《和印度佛教寓言有关的两件唐代风俗》，《西北师范学院学报》1958年第1期；李敖：《中国女人割股考》、《中国男人割股考》、《台湾土蛋割股考》，载《李敖大全集·胡适与我》，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10年版；邱仲麟：《不孝之孝：隋唐以来割股疗亲现象的社会史考察》，

4、台湾大学历史学博士学位论文，1986年，以下简称“邱仲麟博士论文”；张永奎：《唐代孝道及相关问题研究》，安徽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1年；方燕：《宋代女性割股疗亲问题试析》，《求索)2007年第11期；于赓哲：《割股奉亲缘起的社会背景考察——以庸代为中心》，《史学月刊)2006年第2期；方潇：《“割股疗亲”：医学挑战司法》，《中国社会科学报)2o12年9月26日第A08版；范红娟：《精英文化和民间行为的交涉互动——明清“割股疗亲”戏曲的文化解析》，《南都学坛》(人文社会科学学报)2011年第3期；孙秀华：《皖南的割股陋习》，《江淮文史)2ooo

5、年第3期；潘荣华、杨芳：《论宋代旌表政策对民间“割股”陋俗的影响——以(名公书判清明集)旌表文告为中心》，《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l2年第3期；张凤花：《近代“割股疗亲”风气探析》，《大家)2012年第9期；王旭光：《陋习割股》，《文史知识》1999年第5期；穆仲夏：《“割股”小史》，《传奇·传记文学选刊)2Ol1年第3期；方金华：《“割股”词义考释》，《台州师专学报》1998年第4期；刘光明：《“割股”词义的演变》，《池州师专学报)2002年第4期，等等，都涉及此问题。78史学理论研究2013年第4期往的研究取径极易忽略割股疗

6、亲的话语性，将割股疗亲作为一种事实在探讨，忽视了割股疗亲的象征性及其内在的复杂含义。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曾经指出，“极为相似的事情，但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中f}；现就引起了完全不同的结果。如果把这些发展过程中的每一个都分别加以研究，然后再把它们加以比较，我们就会很容易地找到理解这种现象的钥匙”。④本文试图在先学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利用家谱、报刊、方志，特别是新近开发的《南部档案》及《巴县档案》等地方档案资料，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视野出发，将割股疗亲事件作为一种透视的途径，着力于探究“割股疗亲”所反映的共同心态、象征意义、观念信仰等内涵。一、从充饥到疗亲：

7、割股疗亲观念的形成及其模式构建“割股”一词始见于先秦时代的《庄子》，其《盗拓》云：“介之推至忠也，割股以啖文公。”②重耳逃亡，饿不能行，介之推割股食之，既而能行。南此可知，介之推割股是为文公充饥，目的在于表忠。至南北朝时期，佛经中开始出现“割股”二字。佛经中有关割股的情况大致可分为三类：求法求解脱、布施(即修行法门)、治病。《四分律》就载，若得成就菩萨，生食其肉饮其血，乃得行十善，不杀生乃至不邪见。时王慧灯作如是念：我于无始世已来，经历众苦，轮转五道。或受截手、截脚、截耳鼻、}H眼、截头。竞何所益?即取利刀自割股肉，以器盛血，授与彼人，而告之日

8、：“男子，汝可食饮此肉血，可行十善”。⑧此处王割股是为求法、求解脱。《贤愚经》中有为布施而“割股食鹰”的故事。⑧正是因为佛经中的这些记载，有学者认为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