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革与变迁明清之际江南士人行为方式的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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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0年第2期(第25卷)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No.22010(Vol.25)历史研究鼎革与变迁:明清之际江南士人行为方式的转向范金民摘要:奔竞请托、行为张扬、隐漏钱粮、好持公论、包揽词讼是明后期江南士子的基本社会形象。绅士更结社成帮，党同伐异;干预行政，把持乡里;侵夺小民产业，横行不法;肆意奴役乡民;接受投献，蓄奴成风;奢侈淫佚，醉生梦死。然而经过清朝初年哭庙案、奏销案和亏空钱粮清查案等大案要案的打击，江南士人的行为方式发生了很大变化:纷纷放弃土田经营，深切明白以早完国课为第一要义，平时以足不入公门、不与外事为自处准则，士风软熟化过程加紧发展，不少士子

2、人生进取目标也发生转向。时世不同，士风也随之不同，清代江南士人为官没有明人张扬，其声势没有明代江南仕宦显赫，对于地方官府和地方事务的影响力，较之明代江南乡宦也要小得多，士人的气节和社会责任感比之明人更相去远甚。关键词:明清鼎革;江南士人;士风转移作者简介:范金民，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江苏210093)明后期至清前期，江南士绅在乡居生活与地恶势力，几乎无恶不作。对此，生员出身的明末清域政治方面体现出完全不同的价值取向和行为方初大儒昆山人顾炎武曾总结道:“今天下之出入式。既有研究大多将明与清截然分开，明自明而公门以挠官府之政者，生员也;倚势以武断于乡里清自清，因而未能揭

3、示江南士人前后转向的特色，者，生员也;与胥史为缘，甚有身自为胥史者，生员更看不到影响其前后转向的原因;①或者专论儒也;官府一拂其意，则群起而哄者，生员也;把持官士群体，未能概括明清江南士人的全貌。探讨江府之阴事，而与之为市者，生员也。前者噪，后者南士绅由明入清取向的转变及其原因，当有助于和;前者奔，后者随。上之人欲治之而不可治也，深化江南士绅和江南人文的研究。欲锄之而不可锄也，小有所加，则曰是杀士也，坑儒也。”可见，出入公门，勾结胥吏，干预行政，武一、明代江南士绅声气之张扬断乡里，操持舆论，是明后期生员的基本社会形象。有鉴于生员的恶习劣行，顾炎武甚至将生员明代后期江

4、南的生员，实际上大多并不按照朝廷要求，在校认真读书，学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与乡官和吏胥，比作“天下之病民”的三种人，主下的本事，而是利用本人免役的特权和高于普通张:“废天下之生员而官府之政清，废天下之生员平民的社会地位，混迹社会，不少人成为地方的邪而百姓之困苏，废天下之生员而门户之习除，废天①相关研究的代表性成果，有日本学者岸本美绪的《明清交替と江南社会———17世紀中国的秩序问题》(东京:东京大学出版会，1999年)和山本英史的《清朝の江南统治と在地势力》(参见岩井茂樹编:《中国近世社会の秩序形成》，京都: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2004年)，前者着重探讨明清之交江

5、南士人的动向，后者探讨以衙蠹和绅衿为代表的地方势力在清初的实态，富有学术价值。·26·范金民:鼎革与变迁:明清之际江南士人行为方式的转向下之生员而用世之材出。”①生员的乖张恶劣行松江地方文献将生员入学前后异境视为迎送径，具体说来，大要有五:之变，称:“初子弟游庠及送科试，有司例用彩绒一是奔竞请托。万历时给事中浙江定海人薛花披红药绢及红旗一对，有乘肩舆者，亦有步行三才说，士习日以浇漓，学政日以废弛，挽救之举者。今新进送学，巨室宦家多乘马张盖，罗绮绸“莫如禁奔竞”，盖因“彼顽钝衰暮，藉衣冠为垄断纻，彩旗百竿，簪花至用珠翠作金龙以耀首，亲戚者无论，青年俊茂之士，率多投贽呈

6、身，纳交有司，争以酒礼花币迎者，交错于途。自郡斋至文庙谒岁时而荐筐篚，庆贺则致帐词者比比也。而江南拜始各归家，设燕以待。乡荐南归，舟至西墅，迎为甚。有司不胜桃李之私爱，亦或呕煦受之，因而接亦如之。读书人才少进步，正当教以俭约，士大开请托之路，长奔竞之风。夫士为诸生时，已奔竞夫不宜以此训子弟也。”⑤士子一旦入泮，家人亲若是，异时势利熏心，安所不至。有司以提调为友就百般宠爱，备加呵护，迥超于前。嘉兴地方文职，作兴自有常典，而假此以树私交，是诲之使竞献则论师生前后地位变化道:“国初，民间有以生也，何可不严为禁戢也”。②按照薛三才的说法，员举者，辄相怨詈，如服重役。盖学规甚

7、严，诸生当时士子大多交通官府，岁时令节致赠行贿，而地俱宿斋舍，日夕课业有程，不得休沐，人以为苦也。方官府也喜树立门墙，予以照拂，因而请托之路大其时师道也甚尊严……今师道日替，弟子视其师开，奔竞之风大长，尤以江南最为突出。顾如侪偶，相谑者有之矣。”⑥明末清初，江南士子二是行为张扬。明后期，是江南士子行为最更被社会视为是非之人，敬而远之。御史陈玉辉为张扬无所顾忌的时期。据说原来“吴中士习最说:“吾少时乡居，闾阎父老，阛阓小民同席聚饮，醇，间有挟娼女出游者，必托名齐民，匿舟中不敢恣其笑谈。见一秀才至，则敛容息口，惟秀才之容出”。万历十五年(1587)，南京兵部尚书太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