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志研究方式与问题意识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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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6期(总第150期)X民俗志研究方式与问题意识刘铁梁(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100875,北京;男,教授)　　摘要　民俗志在民俗学研究体系中占有资料基础部分的位置,但由于民俗学早已形成自己比较独特的研究风格,即必须直接“阅读”民众生活这个“文本”,故采取田野作业方法,所以民俗志就成为代表本学科特点的和占据主体位置的“研究方式”。在对此有足够认识的基础上,民俗志研究者应进一步增强学科的问题意识。这些问题意识实际包含着两个方向:检验修正与填补开拓,均关系到民俗学理论的建构。民俗志目前面临有“民”

2、与“俗”即人与文化的关系问题等,这些问题由于得到一定解决,从而使民俗志文本模式正发生变化。　　关键词　民俗志　研究方式　描述　解释　问题意识　实验一、作为研究方式的民俗志民俗志,一般是指记录、描述、说明和解释民俗现象的一类研究成果形式,而撰写民俗志可以说是民俗学家比较独特的研究方式。在民俗学整个研究体系当中,民俗志可以被理解为资料性的部分,与它同样重要的是关于民俗本质、构造、作用和流变规律等问题的理论研究部分,关于历史上民俗事实变化的民俗史研究和关于理性认识民俗过程的思想史(与科学史)研究部分①。也就是说,就研究结构而言,民俗学与

3、其它人文社会科学有大致相同的一面。但应当看到,民俗学与其它学科相比,其记录与描述生活现象的文本并非只是具有基础资料的性质,这些文本事实上还构成了民俗研究的主体部分。民俗志文本的撰写是大多数民俗学研究者首先要作的工作,从发表数量上来看,属于民俗志性质的文章著作也明显比其它部分的民俗学著述为多。从影响作用来看,民俗志由于能够为读者和研究者提供现实生活中民俗现象的丰富事例和真实图景,因而能够在很大程度上表现出民俗学的实证和体验风格,具有它独具特色的学问魅力。这些情况都值得我们对于民俗志在民俗学中的位置给予认真思考。民俗志在民俗学著作体系

4、中占有主体地位的事实是与民俗学者所采取的研究方式相关联的。简单说,民俗学者比较独特的研究方式就是人们常说的“采风问俗”,即民俗学田野作业X收稿日期:1998-09-05①钟敬文:《编撰地方民俗志的意义——〈绍兴百俗图赞〉序》中说明了民俗学的这种研究结构。《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97年第6期。44或民俗学实地调查。民俗学研究的对象基本上不是依靠书本传习的知识,而是在实际生活中由民众创造、传承和使用的知识。这类知识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被书本所记录,但就其本身形态而言是属于口头语言、行为举止和身心感受等传习方式为主的知识,性质上属于直接

5、能规范与服务于日常生活的文化。因此对民俗的把握通常要求研究者进入民众生活身临其境地去进行询访、观察和体验。在这样的田野作业之后整理和写成的调查报告即属于民俗志的范围。虽然受课题目标与调查地域的限制,这些报告所关注的内容重点和叙述的文本框架会有各自的特殊情况,但总体上都是以记录、描述和解释民俗现象为目的。目前出版的许多地方民俗志著作,在叙述结构上有相当明显的统一性,即面对一个较大区域(如省、县)范围,按照现时学术界关于一般文化层次性的观点,将民俗分为物质、制度、精神三大方面,结合以往民俗文献的类项命名习惯,分门别类地陈述这些文化的基

6、本事象,但于细处常注意突出比之其它地域不尽相同的表现。我们从这一类著述文字中不仅能读到民俗知识的系统性内容,还能间接体味到作者长年累月接触民众、访谈询问、熟悉民俗的调查研究过程。像较早出版的《山东民俗》①的作者之一山曼,我知道他在长期基层工作和写作生涯中始终保持着与农村群众的密切关系,一有条件就背起行囊走进民众生活的广阔天地。他搜集的民俗知识已形成诸多文字和实物资料。这样的一些民俗学者,最擅长的著述以及研究方式自然就在民俗志方面,而且由于比较熟悉民俗生活内在关联和民俗话语逻辑体系,故能够将被研究的民众自身的解释习惯呈现于民俗志的描

7、述当中。正如克利福德·格尔茨(Clif2fordGeertz)所代表的解释人类学所主张的,人类学家应当通过了解“土著观点”(在民俗学中可改称为“乡土观点”),以解释“地方性知识”(LocalKnowledge)所形成的独特世界观、人观(Personhood)、社会观背景;而了解土著观点的办法正在于厚重地描述那些包括物质、行为、事件、言语等一切具有意义的“象征”及其关系体系②。我们的民俗志与人类学家的民族志(ethnography)固然在本土文化或异文化的调查背景方面有很多不同,但在对地方性知识和传达体系的解释、理解以及在描述方式、

8、手段的讲究方面并没有更多差异。民俗志作者虽然是在本土社会考察下层的文化,没有跨社会跨文化的冲突问题,但不等于说他就能轻易克服与民众的隔膜,在对民众文化传统进行理解时,仍然会受到精英文化传统的妨碍及限制,因此有必要努力掌握民俗文化系统自身的解释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