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者》：中国民办教师形象的深度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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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行者》：中国民办教师形象的深度叙述民办教师默默耕耘在广袤的乡村，支撑起中国农村的基础教育，为中国教育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中国农村支援城市的特殊现代化道路，产生了民办教师这个特殊群体，也决定了民办教师的特殊命运：他们承担着极其繁重的教育任务，却一直拿着极其低廉的报酬；同时，他们的政治、文化地位低下，处于社会的底层。民办教师所处的这种窘迫的状况，决定了他们是令人礼赞和同情的对象。长期以来，文学作品中的民办教师也一直是这样的政治、道德符号。但是，民办教师扎根在中国乡野，和乡村的政治、经济、文化有着复杂的联系，因此，民办教师

2、不是扁平的政治与道德形象。塑造民办教师复杂形象是中国文学的使命。刘醒龙的《天行者》就是这样一部超越了简单政治、道德评价，立体地表现中国民办教师的优秀作品。《天行者》从宏阔的政治、文化以及时代变革的历史进程出发，深度把握了中国民办教师的历史命运，透过民办教师的道德光辉，深入地窥探了民办教师的文化心理。同时，《天行者》还把艺术触角深入到广袤的中国乡村，思考中国乡村的文化与政治。《天行者》深刻的艺术表现力，得益于刘醒龙以多种限制叙事视角来叙写民办教师。《天行者》由凤凰琴、雪笛、天行者三个部分组成，这三个部分的限制叙事视角又由

3、不同的形象来充当，转换自如。多种限制叙事视角自由转换，把民办教师的复杂文化心理、中国乡村文化、政治，包括中国社会的历史进程等，都统摄其中，立体地再现了民办教师的形象与生存状况。《天行者》的凤凰琴部分的叙事视角是张英才。张英才刚刚高中毕业，从未从事教育工作，在他的舅舅教育站万站长安排下，来到界岭小学任教。界岭小学物质条件十分艰苦，在界岭小学任教的三位民办教师生活贫困，但是，他们坚守职业操守，为界岭的孩子们的成长呕心沥血。在张英才的视线之中，民办教师们所处的艰苦环境、贫困的生活和高尚的职业道德，都得到了真切而又淋漓尽致的表

4、现。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张英才就赶上了转正。界岭小学的几位教师都渴望转正，而最渴望转正的是明爱芬。明爱芬是界岭小学最早的民办教师，为了工作也为了转正，她落下了终生残疾，卧病在床。可是，当把转正的表格给她填写时，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人世。明爱芬无疑是中国民办教师的象征，而明爱芬的命运又是民办教师悲剧性命运的真实写照。最后，转正落在了张英才身上。第一次转正风波是在张英才的视角中展开的，有着刘醒龙的深入考量。对于界岭小学的民办教师来说，张英才是个外来者，由他来充当叙事视角，具有陌生化的效果，民办教师的命运与生存状况表现得更清晰。同

5、时，正是由于张英才来界岭小学的时间很短，他也就只能从外在的视角来打量这些民办教师，而无法深入到他们的内心深处。这样，张英才视野中的民办教师，也就只是一个道德形象。在这些民办教师眼里，转正不仅仅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物质待遇，更重要的是，它还是民办教师们获得个人尊严的重要体现。在他们看来，没有转正的民办教师连笑一笑的权利都没有、不能转为公办教师，我们的命就要贬值。渴望转正，体现了民办教师本身就是一个具体的、血肉丰满的人。因此，如何把这些民办教师从道德化符号的简单叙述之中解放出来，把他们塑造为一个具有主体精神的个人，成为小说深入

6、开掘的方向。因此，《天行者》雪笛部分也不再停留在民办教师的外部形象上，而是深入到他们的文化心理之中。于是，雪笛部分的叙事视角就开始发生偏移，小说的叙事视角就转换为在界岭小学长期任教的余校长。以余校长为叙事视角，雪笛部分就能深入地勘探民办教师的灵魂深度。为此，小说在余校长的视野之中构筑了两组二元对立结构：一是由支教生夏雪、骆雨与界岭小学的民办教师之间，另一二元对立结构是以余校长作为象征的乡村与城市间的二元对立。这两组二元对立结构都以城市作为参照，有力地呈示了民办教师的文化心理。雪笛首先以余校长作为视角，采用了漫画式的叙述

7、方式，叙述了夏雪、骆雨在界岭小说支教时的表现，极力凸显了他们与乡村格格不入的景象，从而在城市教师与乡村民办教师之间构筑起了二元对立结构，凸显了乡村文化的独特性。在余校长眼里，夏雪来界岭小学支教是为了疗伤，是为了逃避城市中所受的情感伤害；而骆雨来支教的目的则是炫耀在界岭小学的生存体验。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功利性目的，无疑与界岭小学民办教师长期扎根乡间的状况迥异。而界岭小学的民办教师们为了维护尊严，故意压低夏雪、骆雨任教班上学生成绩，更是显示了民办教师的独特的心理。雪笛的后半部分，余校长进城在城市小学当门卫偷师学艺，这一情节的

8、设置，表现了余校长一心为了界岭小学学生的心理；而城里人对余校长的排斥、歧视、冷落，则反衬了余校长根系乡村教育的文化心理。总之，雪笛部分，以余校长作为叙事视角，统摄两对二元对立结构，祛除了民办教师身上的道德光辉，深入到民办教师的个人主体精神层面，深度开掘了民办教师的文化心理。经过两次叙事视角的变更，《天行者》把转正置于复杂的拷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