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氏字词考释二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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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容成氏》字詞考釋二則孫飛燕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博士後一、散施《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二）·容成氏》簡6在敍述堯的善政時簡文作本文在引用簡文時，除了要討論的字，釋文用寬式。：昔堯處於丹府與藋陵之間，堯而旹=賽，不勸而民力，不刑殺而無盜賊，甚緩而民服。學者對“旹=”、“賽”的釋讀都有很大的分歧，此處存疑待考。筆者主要討論“”一詞。，李零先生釋為“賤施”。李零：《〈容成氏〉釋文考釋》，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254頁。劉信芳先生讀為“踐施”，認為意思是踐履。劉信芳：《上博藏竹書試讀》，《學術界》，2003年第1期

2、，第97頁。林素清先生認為“”字從貝，它聲，讀作“貨”。“”當讀作“賤貨”。林素清：《讀〈容成氏〉劄記》，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主辦：《簡帛》（第二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247頁。關於“”字，筆者認為，李零先生讀爲“施”的意見是合理的，似不必再如林素清先生所言通假為“貨”。單育辰先生指出，《上博六·慎子曰恭儉》簡4亦有此字，辭例爲“均分而廣”，“”亦用爲“施”。單育辰：《新出楚簡〈容成氏〉與中國早期國家形成的研究》，吉林大學2008年“985工程”研究生創新基金資助項目，第66頁。現在的關鍵問題是“”的釋讀。李零先生讀為“賤”、劉信芳先生讀為“踐”在簡文中都無

3、法講通，因此需要重新討論。在閱讀傳世文獻的過程中，筆者發現常見“博施”、“施廣”、“普施”的說法：《論語·雍也》：子貢曰：“如有博施於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荀子·仲尼》：求善處大重，理任大事，擅寵於萬乘之國，必無後患之術：莫若好同之，援賢博施，除怨而無妨害人。《荀子·仲尼》：富則施廣，貧則用節。《史記·五帝本紀》：高辛生而神靈，自言其名。普施利物，不於其身。《容成氏》此處的簡文是描述堯的善政，結合上引各例，“施”的含義應當與“廣施”、“博施”相近。但是“”

4、與“廣”、“博”讀音均相隔很遠，因此不太可能相通。筆者認為，《容成氏》的“”當讀為“散”。“”為從母元部字，郭錫良：《漢字古音手冊》，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年，第202頁。“散”為心母元部字，同上書，第192頁。二者聲母均為齒頭音，韻部相同，可以通假。《郭店·老子》甲簡25“其幾也，易也”，“”字今本作“散”。白於藍：《簡牘帛書通假字字典》，福建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310頁。傳世文獻中的“散施”、“施散”一詞與“廣施”、“博施”所表達的意思是相同的：《戰國策·韓策一》“顏率見公仲”章：顏率謂公仲之謁者曰：“公仲必以率為陽也，故不見率也。公仲好內，率曰好士；（公）仲

5、嗇於財，率曰散施；公仲無行，率曰好義。自今以來，率且正言之而已矣。”《孔子家語·曲禮子貢問》：孔子曰：“富而不好禮，殃也。敬叔以富喪矣，而又弗改，吾懼其將有後患也。”敬叔聞之，驟如孔氏，而後循禮施散焉。《廣雅》：“散，布也。”公仲本來是很吝嗇的，但是顏率說他“散施”。“散施”與“嗇於財”相對，可見是溥施、徧施的意思。敬叔的“循禮施散”，即“循禮散施”，應當也是廣施於民之意。由此看來，筆者把《容成氏》的“”讀為“散施”，將文意理解為堯普施於民，與其善政相符，應該是可以講通的。清華簡《保訓》說舜“有施於上下遠邇”，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保訓〉釋

6、文》，《文物》，2009年第6期，第73-75頁。正可與《容成氏》說堯“散施”互相參照。結合二者來看，施惠於百姓民眾是上古聖君明王實行惠政的重要措施，也是其治政的重要表現。二、使役百官而月青之《容成氏》簡3有簡文作：凡民俾者，教而誨之，飲而食之，使役百官而月青之。對於“俾”的釋讀，學者們眾說紛紜，似皆令人難以信服。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俾者”指的是殘疾者。本文討論的是“使役百官而月青之”一句。使役百官，李零先生認為指聽用於百官。李零：《〈容成氏〉釋文考釋》，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253頁。筆者認為，“役”的含義為使

7、役、驅使。《大戴禮記·曾子天圓》：茲四者，所以役於聖人也。王聘珍解詁：役，謂役使。（清）王聘珍：《大戴禮記解詁》，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100頁。《淮南子·本經》：乘時因勢以服役人心也。高誘注：役，使也。何寧：《淮南子集釋》，北京，中華書局，1998年，第587頁。“役百官”即“役於百官”，句式為被動句，省略表示被動的“於”字。這種省略典籍常見，如《孟子·離婁上》：孟子曰：“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天下無道，小役大，弱役強。斯二者，天也。順天者存，逆天者亡。”其中“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即“小德役於大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