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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8年第2期明清小说研究NO,2,2008总第88期TheJournalofMing2QingFictionStudiesGeneral,NO,88《红楼梦》“乌进孝进贡”考·杨军·摘要《红楼梦》第五十三回乌进孝进贡,是对清初王公贵族生活一个侧面的真实刻画。但对其礼单内容进行深入分析可以发现,曹雪芹在写实的同时又有意对历史事实做出细微的改动,使之与现实不符,这种描写手法即所谓“真事隐”。因此,试图用考据学方法探求《红楼梦》中人、地、事的历史原型的研究思路恐怕是有问题的。关键词乌进孝礼单写实虚构《红楼梦》第五十三回详细描写了来自东北黑山村的宁国
2、府庄头乌进孝于年终进献给宁国府的礼单。包括: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家腊猪二十个,野羊二十个,青羊二十个,家汤羊二十个,家风羊二十个,鲟鳇鱼二个,各色杂鱼二百斤,活鸡、鸭、鹅各二百只,风鸡、鸭、鹅二百只,野鸡、兔子各二百对,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蛏干二十斤,榛、松、桃、杏穰各二口袋,大对虾五十对,干虾二百斤,银霜炭上等选用一千斤,中等二千斤,柴炭三万斤,御田胭脂米二石,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杂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石,各色干菜一车
3、,外卖粱谷、牲口各项之银,共折银二千五百两。外门下孝敬哥儿姐儿顽意:活鹿两对,活白兔四对,黑兔四对,活锦鸡两对,西洋鸭两对。·140·康熙六十年(1721)来中国的朝鲜使臣俞拓基,在前往北京的途中,“道见车载雉兔獐鹿菌蕈之属,繦属不绝。问之,则皇子皇孙诸王家庄土多在于乌喇(吉林乌拉)、厚春(珲春)、宁古塔地方,庄户人等岁①末捉纳以为岁馔之资云”。另一位朝鲜使臣金昌业在经过今辽宁沈阳以后,也曾在途中见到“有车二十辆,连亘而去,所载皆獐鹿及猪。而其中四五车则以簟为套,其大可容数间,其所盛尽是干菌。言自沈阳②来,皆大家奴进贡其主之物云”。再早一些时候的
4、朝鲜使臣沈之源,③还曾见到过自沈阳“擒献”皇帝的39车活鹿与活獐。说明《红楼梦》的上述描写,是对清初王公贵族生活一个侧面的真实刻画,证明曹雪芹对东北风俗文化极为了解。上述礼单中有“卖粱谷、牲口各项之银,共折银二千五百两”。在曹雪芹写作《红楼梦》的乾隆初期,粮食价格虽然有所上升,但每石稻④米或小麦的价格不过值银一两至一两五六钱,其他杂粮的价格更低。朝鲜使臣金昌业曾在途中见到“载谷车相续于道。盖今年关外大熟,⑤而关内人多,谷价常贵,故商贾皆贩谷关外,卖于关内”。说明东北地区的粮价尚低于关内。萨英额《吉林外纪》“田赋”条记载,在乾隆四十二年以后,“米一
5、石折征银一两”,说明此时的粮价也不过每石银一两。若以每石粮值银一两计算,如果上述款项中一半为卖粮所得,则乌进孝发卖的粮食当在一千二三百石以上。按清代两斛为一石折算,上述礼单中的各色粮食共计1102石。两项合计,则黑山村民所交的租粮至少在2300石以上。雍正九年(1731),在辽宁海城尚(可喜)氏的庄屯中,壮丁“每人纳租六石,麦子二斗,苏子二斗,京米二斗,猪一口,鹅二支,鸡三支,大柴一车,秫桔一五○束,干草五十个,炭十包,差银一两五⑥⑦钱”,每一壮丁所纳租粮为六石六斗。如果参照这个标准计算,则乌进孝管下的黑山村至少有壮丁350人以上,此时东北一户一
6、丁的情况较为常见,黑山村的总户数当接近300户。清中前期东北村落规模较⑧小,晚至嘉庆时,作为中朝贡道上重要驿站的狼子山仅有300多户,作为宁国府庄屯的黑山村显然不可能有如此规模。联系《红楼梦》第五十三回下文贾珍说“如今你们一共只剩了八九个庄子”来看,乌进孝·141·虽然居住在黑山村,但作为宁国府的庄头,他管着八九个庄子,上述礼单是这八九个庄子所纳的全部地租,每庄壮丁数平均在40人左右。按《康熙会典》第150卷所载清初设立粮庄的规定:“凡设立粮庄及编审壮丁,于额丁内派堪用者为庄头,给地一百二十晌(因设立场园与马馆,另给地四晌),并庄头本身共丁十名(
7、蕃衍则留于本庄,缺额补足)”,每庄连庄头在内只有十名壮丁。乌进孝所管八九个庄子平均每⑨庄40丁左右,在当时已经都算是大庄子了。贾珍对乌进孝说“我算定了你至少也有五千两银子来”,说明正常年份这八九个庄子所交地租远不止此数,则各庄的规模比上述估计可能还要大一些。宁国府在东北的庄子仅剩下八九个,由乌进孝总管。则《红楼梦》第五十三回下文说他兄弟管着荣国府的八处庄子,当也是荣国府在东北庄园的全部了。两府庄园年终的地租收入除实物外,仅有银七八千两,难怪贾珍说“真真是叫别过年了”。所贡实物按下文交待,“贾珍吩咐,将方才各物留出供祖的来;将各样取了些,命贾蓉送过
8、荣府里去;然后自己留了家中所用的;余者派出等第来,一分一分的堆在月台下,命人将族中的子侄唤来,散与他们”。这些除了可以解决两府一些日用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