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自传小说-“真实”的悖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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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女性自传小说:“真实”的悖谬摘要：中国当代女性自传小说以“真实”为诉求点，强调的是个体经历的非虚构性，与商业因素和女性主义理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带给她们创作独特性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弊端，比如过于拘泥于现实琐事，在题材上的狭隘，以及艺术上的自我限制等等。笔者以虹影新作《好儿女花》为例，具体分析“真实”背后的复杂性和悖谬，以探讨当代中国女性写作存在的一些问题。关键词：自传小说；真实；虚构2009年9月，虹影的又一本自传小说《好儿女花》出版，小说的副标题为《〈饥饿的女儿〉续篇》。从内容来看，这部小说的确是对《饥饿的女儿》故事的续写，同时也是作者人生

2、故事的延续。经历与创作、文本与现实、真实与虚构再次交融在一起，这也是这部小说引起注意的主要原因。一体验真实：个体经历的非虚构性与许多作家极力避免将现实中人事与小说“对号入座”不同的是，虹影在大量访谈和散文中一再表明自己的自传小说《饥饿的女儿》和《好儿女花》是真实的：“《饥饿的女儿》是从我童年写到十八岁，那是一个少女的成长；《好儿女花》则是从幼年写到今天，四十多年来的故事，我的情感，事业波折，生活在东西方，所有的迷失，痛苦，还原一个真实的自我。”①自传小说、真实的经历、真实的自我，这是虹影反复强调的中心。虹影为何如此强调“真实”，而她所谓的“真实”究

3、竟指向何处呢？“真实”的含义是多重的。“有一种事实上的真实，有特定的事件发生时间和地点的细节，这是狭义的历史的真实。又有一种是哲学的真实，那就是概念的、命题的和一般的真实。从这样定义的‘历史’观点和哲学观点来看，想像性的文学就是‘虚构’（fiction），也就是谎言。”②就虹影而言，自传是个体生命的历史，因而，她所说的“真实”，乃是事实上的真实，是特定的事件发生时间和地点的细节的真实，是个体经历的非虚构性。经历的独特性的确成就了虹影——私生子的遭际，重庆的底层体验，异国的漂泊旅程，使她的作品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和泼辣的个性。在1990年代中期女性自传

4、写作的高峰中，虹影的《饥饿的女儿》是非常独特的一部，其真实性令人称道：春天刚过，夏天来到，厕所里的气味已经非常浓烈。她蹲在靠左墙的坑上，突然张开大嘴，张开眼睛、鼻子，整张脸恐怖得变了形。虫从她嘴里钻出来，她尖叫一声，倒在沾着屎尿的茅坑边上。排在我前面的矮个子女人走过去，把女孩往厕所外空地拖，一边没忘了警告我，“那个坑该我了，不准去占。”女孩被放倒在空地上，因为沾着屎尿，有些排队的人都闪避地看着。矮个子女人啪啪两个响耳光刮在女孩脸上，不省人事的女孩吓得醒过来。矮个子女人嗓门尖细地说：“有啥子害怕的，哪个肚子里没长东西？”③这段描写，其声、形、色如在眼

5、前。短短两百多字，矮个子女人形象呼之欲出：泼辣、麻利、强悍。忙中不忘提醒“那个坑该我了，不准去占”，呼应了前文所写的卫生条件的恶劣、上厕所的不便，而“有啥子害怕的，哪个肚子里没长东西”，在突出此女性格的同时，更概括了南岸底层生活的普遍性。正是对个体经历真实性的追求，使得《饥饿的女儿》比同时代女作家自传小说境界更为开阔，笔力更为沉实。虹影对此也是非常自信的：“这部作品把个人和历史、个体和社会、自我和非我结合起来了，并不是仅仅讲述一个女孩子、一个女作家的成长。这个作品是经得住时间的考验的，对它的解读也会发生变化。”毫无疑问，《饥饿的女儿》当得起这样的评

6、价。《好儿女花》在个体经历的真实性追求上与《饥饿的女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首先，作品讲述了母亲的情事，她与几个男人的纠葛，她为了翦伯伯与派性头子睡觉，老年拾荒的经历等等。母亲形象历来在文学作品中都是清白纯洁的，而作者却将这些不堪往事一一抖落，这需要直面现实的勇气。其次是对“我”和小姐姐的“二女侍一夫”这一事实的披露。这应当是作者内心最深的隐痛，是亲情与爱情的双重伤害与背叛。从自传的角度来说，这种对最隐私性的“真实”的写作的确让人震惊。但是，经历的增加并不意味着作品就一定更为优秀。从文本中可以清晰感觉到作者的某种努力，比如在叙事上，她一面设下悬念，

7、一面引导读者慢慢去挖掘那些秘密。以母亲拾荒这个秘密的揭示过程为例，作者先从邻居王眼镜处听到风声，埋下怀疑的种子，继而追问马妈妈，本可顺利揭开，却又突然刹住；再问哥哥嫂嫂，更是疑虑重重；最后还是小说一开头出现的梅惠子讲述了真相，可见其结构上的精心安排。但是，阅读之后却总感到某种不足。虹影追溯母亲情事，可故事并不复杂，且在《饥饿的女儿》中已多有涉及。“我”和小姐姐的故事尽管离奇，但除了满足读者猎奇的欲望外，似乎并无太深的探究。她将母亲丧礼中的种种细细写来：丧礼中来了什么亲戚，送了多少礼金；兄弟姐妹之间的种种隔阂、明争暗斗；邻居们如何说话如何评价母亲和自

8、己一家人等等。失去了《饥饿的女儿》中对他人命运的关注，《好儿女花》显得境界相对狭窄。从《饥饿的女儿》到《好儿女花》，对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