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宋代文体学的核心问题：本色与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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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5年第3期JOURNALOFRENMINUNIVERSITYOFCHINANo．32015论宋代文体学的核心问题：本色与破体谷曙光[摘要]宋代文体学的核心问题乃本色与破体的错综纠葛、相反相成。宋代的文体本色论深入细致，占优势地位，但破体相参实践也普遍而广泛，以致深刻影响了宋代文学的面貌和成就。本色与破体、理论与实践之间，有着相逆相济、相反相成的辩证关系，双方既存在张力，又有着媾和。宋代文学巨匠欧阳修和苏轼借破体为利器，恢弘文体，掀起文学高潮，堪称最为成功的文体改革家。但破体亦有具体的类型和复杂的机制。宋代文学在尊法度的基础上力主变化，借破体

2、开一代文学之新貌。[关键词]文体；宋代；本色；破体；文学史[作者简介]谷曙光：文学博士，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副教授(北京100872)自由挥洒空间，追求创新、开拓、发明，自是宋一、何为宋代文体学的核心问题代文体学之一大关键。”l2_1(吴承学说：“先体制后工拙是传统文学批评的一条普通原则。然而宋从文体的角度研究古典文学，可以说中国文代以后，破体为文成为一种风气。”l3]㈣学史亦是文体嬗变演进的历史。文献史料是文体显而易见，上述诸家观点的学术指向是一致学研究的学术资源和基石，而文体批评理论和文的。尊体，指严守文体法度轨范；破体指打破文体创作实践则是文体学研究的两翼。

3、宋代是具有体间界限，相互参考借鉴。在宋代文体创作与文近代指向意义的“近古”的开端，两宋三百年为体批评中，尊体、辨体和破体、变体是交织缠中国古代社会文化的发达期之一。以文体为媒介斗、贯穿始终的重要线索。尽管在理论上，尊体研究宋代文学，具有宽广的学术空间。但是，研占绝对优势，但破体实践也普遍而广泛，表现为究不能不分主次和轻重，需要辨方向、识大体、“以文为诗”、“以文为赋”、“以文为四六”、“以抓主流，突出核心问题。开宗明义，究竟什么是文为词”、“以诗为词”、“以论为记”、“以古为宋代文体学的关键问题、核心问题?对此当代学律”等等，层出不穷。其他朝代尽管也存在类似者已

4、有一定的学术思考。问题，但宋代的表现无疑最典型和持久，以致深王水照说：“在宋代，文体问题无论在创作刻影响了宋代文学的面貌和成就。中或在理论上都被提到一个显著的突出地位。一一个朝代的文体学，内容丰厚复杂，但其荦方面极力强调‘尊体’，提倡严守各文体的体制、荦大端不外理论与创作两端。作为宋代文体学的特性来写作；一方面又主张‘破体’，大幅度地核心问题，一定要能涵盖理论与创作，符合居于进行破体为文的种种尝试，乃至影响了宋代文学中心位置、历时长久等特征。参照上文的分析，的整体面貌。两种倾向，互不相让，而又错综纠宋代文体学的核心问题已呼之欲出：所谓核心问葛，显示出既激烈又复杂

5、的势态。”E8张高评题实即尊体、辨体与破体、变体的相互纠葛、相说：“宋代文学所以能有自家面目，除尽心于辨反相成。再也没有其他文体问题能够纠葛、影体，谨守规矩准绳⋯⋯又致力于破体为文，争取响、贯穿两宋三百年问的文体理论和实践。尊体一122一与破体何以成为核心问题，双方相互纠葛的必然只分析宋代有代表性的陈师道、刘克庄、严羽三性是什么，该问题怎样影响了宋代文体的发展，家本色论。及其在文学史上的意义等，目前学术界皆无详“本色”，原指本来的颜色，后引申为本来的论，故仍需研讨。面目、本行、本业等，其使用于文学批评，最早需要指出，尊体、辨体、破体等几个理论词见于刘勰《文心雕龙

6、·通变》。②查宋代文献，汇，是当代学者的概括、提炼、总结，其形成及本色是一个使用频率颇高的词。佛教有“本色使用有一个历史过程，而宋代的话语系统与此有僧”，道教有“本色道人”，做官有“本色官”，所不同。据笔者考索文献，“尊体”用在文体研做人有“本色人”，都是指符合本行业个性、特究上，较早是清末的况周颐用在词论方面；“辨征的本来面貌，与我们今天说的“书生本色”、体”的较早使用在明代，明人吴讷编有《文章辨“英雄本色”实乃同义。借用“本色”作为文艺体》、徐师曾编有《文体明辨》；“破体”更复杂，品种的规范要求，亦始于宋代。宋初田锡首先使原用在书法领域，指行书小纵绳墨，超出

7、常规之用了“本色诗人”的字样。⑧至陈师道，则把本外。①笔者查到的时代早且较为可靠的用破体来色作为符合文体的规范要求，正式提出“本色”形容文体写作的，是宋末方回评价陈师道的《雪说。陈在评价韩愈“以文为诗”和苏轼“以诗为后》诗：“此诗第一句至第六句，皆出格破体，词”时，表示“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不拘常程。”r4_J(∞据此宋代已有文论家用“破色”L5l(跚∞。他认为，各种文体有其本身的体制体”一词。再考察宋代文献，最接近“尊体”、要求，如果离开了品种特色，则虽工亦不足取。“辨体”含义的，是“本色”、“当行”等词，“破然则，文体论中的“本色”，指的是一种文体区体”宋人

8、又称“不主故常”、“不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