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诗歌的思想与艺术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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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47卷第1期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Vo1．47N0．12007年1月JilinUniversityJournalSocialSciencesEditionJan．，2007口20世纪中国文学研究海子诗歌的思想与艺术殊相罗振亚(南开大学文学院，天津300071)[摘要]海子的抒情诗从人本主义思想出发，歌唱外部困境和内部激情之间冲突引发的“生命的痛苦”。海子的“大诗”是绝望诗学与幻象的探索，是处于构想与实现之间的未完成的文本操作。海子诗歌的浪漫主义艺术探索。开启了20世纪9o年代个人化写作的先河。[关键词]海子诗歌；生命的痛苦；大诗

2、；浪漫主义；个人化写作【中圈分类号]I206．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2834(2007)01-0127-07【基金项目]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项目(NCET一05—0355)[收稿日期】2006—09—14[作者简介]罗振亚(1963一)，男。黑龙江讷河人，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海子生前寂寞，处于生活和艺术的边缘；死后却声誉日隆，不但诗集接连出版，令诗界频繁纪念，而且被推举成20世纪为数不多的中国诗歌大师之一。这复杂的际遇转换让人疑惑，是像人所说率先自杀成就了海子，还是海子诗歌真的包孕着神奇

3、的魅力，还是受众的审美机制出了问题，还是几者兼而有之?我以为海子的确因以身殉诗赢得了许多读者，但他在诗歌史上地位的升高，依靠的是诗歌艺术自身，和他的死亡没有必然联系。歌唱生命的痛苦海子崛起在诗坛处于一片混乱之中的1980年代中叶，特立独行的他很快就将自己从第三代诗群中剥离而出，独擎浪漫主义旗帜，在第三代诗人蔑视为“过时行为”的抒情诗领域耕耘，弹奏孤绝的精神音响。延续朦胧诗的自我表现流脉，海子诗的本质也是抒情的。但其视角不像朦胧诗那样过分地向时代、历史等宏大的意识形态领域外倾；而始终从人本主义思想出发，将“关注生命存在本身”⋯作为

4、中国诗歌的理想和自新之路。在这种生命诗学观统摄下，他的诗常致力于精神世界和艺术本质的探寻，以对生命、爱情、生殖死亡等基本主题的吟唱，通往超凡脱俗的神性境界。他深知：内视点的诗歌艺术“个人化”程度愈高，诗的价值就愈大；由此他盛赞荷尔德林“歌唱生命的痛苦”[21914。其实，他那些带自传色彩的作品就再现了他生活中的自我。他向来把追问和探询作为生命本源的第～性形式。这种心灵化理论前提的选择，注定了他只能遭遇现实与理想、物质与精神对抗的痛苦冲突并以生命外部困境和生命内部激情间的矛盾搏斗，结构成诗歌主-127·题的基本模态。1．爱情的追逐

5、和抗争海子的四次恋爱均以失败告终，这种“灾难”的痛苦使他写下大量情诗。他在诗里常以姐姐、妹妹等指代情人，少女、爱人、新娘、姐姐、妹妹、未婚妻等女性形象的大量出现，即是他情诗繁多的明证。他的情诗中有愉快温馨的呼唤，有浪漫爱情的沉醉和牵念，更多的是绝望状态和死亡的书写。只是作为“远方的忠诚的儿子”，他一直没放弃远方，因为那是自由和希望的象征。这一方面表现为对不满的抗争、逃亡的冲动，如对代表死亡和罪恶的草原的控诉(《我飞遍草原的天空》)；有精神的抗议和逃亡，“在十月在最后一夜／穷孩子夜里提灯还家泪流满面／一切死于中途在远离故乡的小镇上

6、”(《泪水》)。诗仿若委屈的游子对故乡的诉说，更为诗人失望孤独情绪的自我指认，自称“穷孩子”点出了爱情因为贫穷而受挫的内情，也传递了斩断情丝、完成青春涅榘的精神信息。而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里，“做一个幸福的人”的简朴快乐的心愿，更是本色的心灵抗争。另一方面表现为向博爱情怀的延伸，实现了爱的扩展和哲学提升。如《日光》是对众生苦难的人道担待，“两位小堂弟／站在我面1f／像两截黑炭／／日光其实很强／一种万物生长的鞭子和血!”日光是滋育乡间顽皮健壮活力的血源，也是抽痛敏感于对命运浑然不知者的诗人心灵的鞭子，那份博大的怜悯令人动容。《日

7、记》在私语中流贯着博爱的体验和意识。在草原尽头的戈壁，在诗人被世界抛弃的绝望之际，能给他慰藉的只有友情和爱，所以他才吟诵出“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海子的爱情诗从不仅仅追求感官上的赏心悦目，而是和善、美、纯洁等古典理想密切相连。即便像流露绝望心境的《四姐妹》，仍凸现着崇高的爱情观和人格辉光。虽然诗人“所有的日子都为她们破碎”，但“她们”依旧“光芒四射”，与第三代诗中粗略肉感的世俗化情诗不同。2．土地乌托邦的庆典与幻灭作为农业之子，海子将土地当作生命与艺术的源泉、沉思言说的“场”。他的诗充满对土地的忆念和感恩。海子乃都

8、市忧郁的浪子，在异化的困境中不自觉地把未被现代文明浸染的乡村和自然作为灵魂栖息的家园，诗也随之呈示出农耕庆典意味，遍布和大地相邻的古朴原始的意象。《麦地》引动他一腔乡情，成了宁静、美丽、温暖而健康的乌托邦。“连夜种麦的父亲／身上像流动金子”，“收割季节／麦浪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