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力好的研究与实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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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苏力：好的研究与实证研究（本文载于《法学》2013年第4期）一、实证研究的旨趣实证研究（empiricalstudies）主张研究真实的世界，有别于语词构成的概念壯界或由信条构成的理论世界。实证研究用可经验感受和验证的方式，有别于概念界定和演绎的方法，运川特定研究所必备的多学科知识，努力追求功能性和因果性，理解社会中的各种法律现彖，进而有助于人们审慎但冇效地改造世界。无须关心实证研究的概念、定义和要件，其至方法Z类的话题，这并不重要。就方法而言，不能过分迷信方法，认为方法有直达上帝或真理的专线。很多人是因为发现自己没有思想的时候

2、，才开始注重方法。如同萨缪尔森所言，“能做研究的都做着科研；那些不能做科研的就胡扯其方法论实际上，方法不解决问题，必须是针对问题去讨论方法。因此，不要过分关心方法。重要的是，某研究有没有意思，逻辑是否成立，经验根据是否充分可靠，结论是否有助于社会变革的对策，能否不局限于回答个案，而是能由个案帮助理解社会的其他大大小小相关联的社会现象，对人侑没冇智识挑战或带来了新的其他学科的知识，是否令人信服，让那些不太懂法条和法律教义学，还没被法治意识形态驯化的普通人和具他学科的知识人，可概称之“法盲”的人，人致信服。因此，实证研究的目标和方法

3、，无论是田野调杏、个案分析，还是统计，以及多学科知识，都不能保证，也从未保证这样的努力就（Q真有发现；（b）有学术意义；（c）能获得读者的关注和接受：（d）能有效改变法学界口前无论是意识形态主导的，教义学主导的或是抄袭主导的现状。英至实证研究也完全可能做得不好，同样可能毫无学术意义，同样可能白觉不白觉地研究的是假问题，仅仅是把概念或意识形态争论演绎成所谓实证研究。因此，所谓的实证研究，不是以方法来界定，或者是以概念来界定，而是以真止的问题来界定。耍看这个问题是不是有意思，是不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实证研究也不是对教义学、法条研究

4、的排斥，而是丰富，共同服务于对问题的解释。二、实证研究需要想象力

5、实证研究同样要求精细的抽彖理论思维能力，对问题的直觉把握能力，也需要想彖力和想彖的整合力，并且对所有这一切的要求，一点也不亚于任何其他好的研究。并不是只要去某个地方调杳,把许多数据汇集整齐了，把某个问题或现象描述了一遍，就是实证研究了。没有想象力，没有基于想象的对问题的初步分析、提炼，就不nJ能有好的研究。最多是就某个经验命题做个验证，但这种验证一定是即可以证明其对，也可以证明其错，因为许多隐含的条件都在这样的验证屮被省略了。科斯在《社会成本问题》中说的例子，-*

6、块地，一半边种麦子，一半边养牛，那就完全是他想出来的。先想出了这个，然后搞点算术证明一下（没用统计或回归分析Z类的），回过头才发现并指出，普通法法官一直都泉这么做的。不是普通法的案例令科斯发现了科斯定理，而是科斯先发现了科斯定理，然后才发现支持他的无数的普通法案例。这一点一定要明确。实证研究并没有山通上帝或真理的专线。即便对实证材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运用，运用也需要想彖力。科斯定理最早來自《联邦通讯委员会》，无线电波相互干扰，让科斯想到了，以前对侵扰问题的说法都太修辞，说是谁侵犯了谁,但实际上是先想好了最好不让谁扰乱谁，然后再说

7、谁侵犯了谁。从这个例子想到普通法的侵权，这得有点想象力。最近看到刘忠的-篇文章，似乎只是把资料按年编排了一下。这忽然讣我明口了孔子当年修订《春秋》，记录什么，顺序如何，把什么事同什么事勾连，为什么会让乱臣贼子惧了。刘的文章主题大致是，论证法院的构成尤其是编制规模会引出特定的内部治理，组织内的行为因此会对纟R织外的程序产生决定性影响，经此质疑程序正义理论会槊•造程序的唯心主义命题。他的资料和不多的论述都是按照这一主题组织的，这种编排组织是需要想象力的。而且，这种编年史叔事也并非主耍是西方的，而是屮国传统的方法。因此，实证研究并不如

8、同某些学者想象的或做的那么窄，仅仅是研究当下或近年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和现象，具至仅仅用统计资料。实证研究本來是要拓宽法学研究可利用的学科知识和方法，不能口己把口己的路堵死。借助显然是后代追记的历史文献，借助文学作品，根据研究的问题和结论,同样可能是实证的研究。一定要想明白为什么亚里士多德说“诗比历史更真实为什么从电影《秋菊打官司》，许多人从小看到的是所谓小国农民法治意识提高，法治FI益深人人心，而我看到的却是中国农民与现代法治和遇时的相互尴尬。我认为我看到和分析的是真实，或至少更真实，尽管这件事始于小说，再到电影，地点人物都搬了家

9、。不仅这部片了反映了中国特定时期的真实，甚至就问题来说，它反映了一个永恒的思辨上的真实。甚至，我的“梁祝研究”也是一个实证研究。首先关注梁祝两个戏剧人物在古代和现代观众心目中的不同年龄一关注真实的不同观众对艺术作品的不同理解。这是真实的，是经验的，是可以进行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