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功与诗学研究——评《钱锺书诗学思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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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诗功与诗学研究一评《钱镭书诗学思想研究》《钱锤书诗学思想研究》许龙，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3对建国以來的屮国诗学研究我-直有个疑问：有些研究工作者，只是从理论到理论,而不是从创作到理论。这样研究出来的成果往往隔靴搔痒，难中肯緊，而H容易出现错误。多年以前，我就跟一•位搞文艺理论的朋友谈过，古代文论家（包括诗论家），首先都是作者（古文家、诗人、词人）。前人有所谓“诗功'与“诗学”，诗功，指诗词的创作实践,诗学，则指诗词创作规律的理论探讨，需要经史子集的根柢和对历代诗、文的总集和别集的刻苦钻研。某些诗论家，例如严羽，所作诗不如具理论耍求，那是因为他平牛川力于

2、诗学者深,而用丿J于诗功者浅。但是，严羽对古人及当代的诗是博览、精熟的，自己也会创作。不但古人，即以现当代而论，王国维能作《人间词话》，首先他是《人间词》的作者。缪钺、叶嘉莹能合著《灵谿词说》，也是因为他们作诗填词，不愧名家。就是写《王国维诗学研究》的佛雏，也会创作IH体诗。该书后记有口作的赞美王国维的四言古诗一首，我曾旁批：“此诗足征学力，非如今之君子，诗犹不解，而遽为诗论，且沾沾自喜者。”我所谓“诗犹不解”，是指这些人的诗论，只是从理论到理论，袭用中外诗论的名词术语或论点，牵强附会。这自然很难有自己的真知卓见，和反，很容易出现“硬伤”。我那位朋友也很赞同，但

3、又认为，现在的人，传统文化屮的元典都没有诵习过，也谈不上博览四部，我所提的要求过高。然而经过这么多年，我却越來越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只有这样，才是诗论研究的正确方法。今年看了两木帖，正好可以从止反两面论证我的观点。—•本是许龙先牛的《钱钟书诗学思想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岀版社2006年3月版），我从头到尾细读了一遍，觉得作者的贡献冇两点标签：学习方法类别：读书时间：搜集有关资料比较丰富；力求把钱钟书先生的诗学思想系统化、理论化。从以上两点，可以看出作者的刻苦用功，也可以看出他立志高远。此外，对钱先生的不足之处，也能正确指岀。如第1章第88页，指出钱先生回避吋代现实

4、，只从主体去谈影响。笫163页，能引格式塔心理学“界质同构”原理说明“通感”现象的原因。但是，全书给我的总印象是：第一，述而不作，虽然旁征博引，却基本上没冇作者自己的看法。笫二，研究钱先牛的诗学思想，却丝毫不涉及其诗歌创作（《槐聚诗存》）0笫三是个别地方谋解了钱先生的原意（如评论陆游的“功夫在诗外"）。我想找出上述三点的原因。我想到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一书论析庄周部分，也想到佛雏《王国维诗学研究》。徐复观认为庄周的“道”就是“艺术精神J这个观点是他提出来的，为了论证这点，引用了董其昌、铃木大拙、圆赖三、托尔斯泰、卡西勒、康德、雅斯柏斯、莫尔顿等等。很多引文，尤

5、其是西方学者的，并非肓接评论庄了哲学的，却完全可以用来佐证徐氏的论点，如第97页引雅斯柏斯一段话说明“人在美地观照屮，是一种满足，一个完成，一种永恒的存在，这便不仅超越了FI常生活中的各种计较、苦恼；同时也即超越了死主……庄子正提供了此一实证。”这样引卩，体现了徐氏的著作特点：“著廿立说”。他是冇了自己的看法，才来著书的，一切材料，都是为我所用。跟徐复观相反，许先生对钱钟书的诗学思想并没有自己的看法，他只是注督式地论述钱先生的诗学思想，而这种论述也是综合別人对钱先生诗学思想的评论的。就是前面我所举的钱先牛的不足之处，那两点也是别人指出的，许先牛只是引卅而已。所以

6、，整本书像是-木分类资料汇编。佛雏的《王国维诗学研究》-•书，不但体系化了王国维的诗学思想，而且处处以我为主，引用资料只是证成己说。另外，他大量引用并分析王氏创作的诗词，藉以分析王氏的诗论。全书426页，这方面的文字占了八分之一。而且这种分析全是佛雏自己做的。反观许先生的书，不说其他四章，第五章“诗歌创作论”木应人量引用《槐聚诗存》的诗来印证并论析钱钟卩的诗学思想，才真止能剖析人微，鞭辟入里。然而许先生完全没有。许先牛吃亏就吃在缺乏“诗功”的修养，所以只能一味地在“诗学”屮折腾，那就只能由理论到理论，而H所冇的理论都是别人的，自己只不过剪裁组合而已。顾炎武曾在《

7、与人书十》中谈到，“尝谓今人纂辑之书，正如今人之铸钱。古人采铜于山，今人则买旧钱，名之日废铜，以充铸而已。气《亭林文集》港四）把这段话具体移用到对钱钟书诗学思想的研究方面，就是说要理解钱钟书的诗学思想，必须对他所创作的诗歌全部了解，还要对他所熟悉的四部之学有一个根本认识，还耍自己会作诗（这才能味辨淄漓）。另外，还必须了解他的诗学思想的成因、传承、变化，这就是所谓知人论世。顾炎武的采铜深山，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学术界在兴起“国学热”，主张冋归传统。我虽然不主张儿童读经，但认为研究古典文学的，一定要熟悉传统文化屮的元典：而研究诗学的，一定要诗功诗学齐头并进，这样分析诗

8、论，才不会隔靴搔痒，或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