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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汪曾祺的艺术感觉_邰宇》由会员上传分享，免费在线阅读，更多相关内容在行业资料-天天文库。
1、2000年1月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Jan.,2000第1期JournalofNanjing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No.1论汪曾祺的艺术感觉邰宇(姜堰市教师进修学校,江苏姜堰市225500)摘要:汪曾祺秉承了故土难舍的民族心理和眷恋乡土的文化传统,其艺术感觉的特征是:轻盈、宁静、印象主义式的,这与作者所持的童年视角有关。这一视角一方面使作品缺少理性穿透力,另一方面却增添了作品温柔蕴藉的诗意。关键词:汪曾祺;艺术感觉;特征中图分类号:I206.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4608(2000)01-0098-06掩卷沉思,汪曾祺作品里的确没有现
2、实主义作家笔下的那样面廓分明、呼之欲出的人物形象,没有茅盾作品中恢宏壮阔的场面和曹禺剧本中紧锣密鼓的戏剧冲突,也没有鲁迅那沉甸甸的思想,但有的是艺术感觉。其作品可说是感觉连缀而成的,是一片感觉的海洋。“感觉是一种[1](p.159)才能”,汪曾祺如是说。一有些人的感觉偏于重,落在地上打一个深坑,如鲁迅。“五千年的历史是一部吃人的历史”(《狂人日记》),这既是思想,也是感觉。《恶之花》的作者波德莱尔的感觉偏于浓,郭沫若则把感觉爆炸来写。汪曾祺的感觉则是和谐,像早晨田野的空气,轻盈滋润。汪曾祺曾说“必须把热腾腾的生活,熟悉得像童年的往事一样,生活和作者的感觉都经过[1](p.67)反复沉淀、除净
3、火花,特别是除净感伤,这样才能形成小说。”故他往往收集自然物象和人事在心中引起的感觉,把经过节制和净化的感情,融合于白描的或印象式的人间画面,而不注重它们本身。这就不需要拿社会的刀尺将它们切开,见出里面的血和肉,弄得鲜血淋漓。同时汪曾祺是个崇尚美的作家,而一切的美仅是对感觉而存在,一个清晰的逻辑分析会取消了(扬弃了)它,故纯粹的观念使他望而却步。从其作品里,我们看不到人物的骨骼,见到的只是浮在上面的蓝色的毛细血管,他精心描绘的高邮世界我们只见伊甸园般的牧歌图景,而见不着所蕴含的苦难和阶级斗争。人物是邪恶抑或善良,是革命还是反动,他都不去分析。就是他所鄙夷的人性恶,也怀着那样冰冷的感情去写,但
4、我们看到的只是这事情的表面印象,至于里面的躁动、邪恶,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的一面,他是没看到或不愿看。像何其芳只抒写“扇上的烟云”,“梦想一些辽远的东西,一些不存在的人物,和许多在人类地图上找不出名字的国[2](p.56)土”汪曾祺的笔,总是尽量去接近他所感觉的高邮世界,若剥离掉上面那层梦幻和印象收稿日期:1999-04-20作者简介:邰宇(1966-),男,江苏省姜堰市教师进修学校讲师。—98—主义色调的话,他笔下的人物基本上能等同于高邮社会的人物,自然景观和高邮自然景观无异。说汪曾祺感觉轻盈,并非说他没有浓重之感,只是他不愿将这份浓重渲露给读者,而是独自倚隅咀嚼。《晚饭花·珠子灯》中孙小
5、姐尽管丈夫临终前留下遗言,“不要守节”,但孙家是书香门第,“改嫁”在孙小姐看来这是决不可能的事。“她变得古怪了”,她病了,她整天就这么躺着,不看书,也不说话,她躺着看天上的风筝,听珠子滴答滴答滴在地上⋯⋯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因为是“书香门第”因为要“守节”的思想,就独自一人孤独的过了十年,这是封建礼教对人性极大的戕害。这里若写作者义愤填膺,写完了也就写完了,在我们心中反不觉得怎样悲哀,而且会破坏作品蕴藉和谐的整体美。而作者把那“浓重”的感觉吞进去,自己去尝味那一份辛酸,他越节制悲哀,我们越感到悲哀的力量。《陈小手》中的接生员陈小手费了很大力气,好不容易使孩子顺利产下,但却“被团长一枪打下来”
6、。团长说“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他摸来摸去!她身上,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许碰!这小子,太欺负人!日他奶奶!”团长觉得怪委屈。这个“怪委屈”实在绝了。美好、善良被愚昧残酷所践踏,汪曾祺把悲伤留给自己,将人物心中的啜泣吞进心中,这一切,作者全叫读者自己去感觉,他不破口道出,却无微不入地写去。他把读者也放在作品所需要的一种空气里,在这里不仅用眼睛,而且五官一齐用,灵魂微微一颤,好像水面粼粼一动,于是读者打进作品,成为一团无间隔的和谐。在汪曾祺的作品里没有恶,只有善,恶也善;没有丑,只有美,丑也美。换句话说,在他特有的价值尺度下,善恶、美丑的栅篱完全打通,变成一片坦途。宗毓林与章叔芳的偷情(《小姨娘》),
7、尼姑放焰口(《仁慧》),和尚可以有老婆(《受戒》)⋯⋯在世俗的眼里,都是丑事,但在汪曾祺这儿竟也变得如此美丽,如一曲生命的颂诗。值夜更夫的偷偷摸摸,詹大胖子的自私自利,这一些都是为社会所不容或不齿的行为,在汪曾祺这儿,却也被涂上一层“人性”的釉彩。丹纳在《艺术哲学》中说希腊人性格因偏重于对现世生活的爱好与重视,力求恬静和愉快,表现在艺术上往往“避免描写肉体的残废与精神的病态,而专门表现心灵的健康与肉体的[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