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难怪_的语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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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汉语研究2009年第2期(总第83期)*“难怪”的语法化谢晓明左双菊（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湖北武汉430079）[摘要]动词“难怪”的产生经历了短语“难+怪”的词汇化过程，副词“难怪”的产生不是由动词“难怪”进一步虚化而来，而是经历了一种“间接虚化”过程，以进入类似状语的句法位置为先决条件，从而产生功能迁移，关联副词“难怪”又是在语气副词“难怪”的基础上受句法位置变化的影响(出现在句首或分句句首)而逐渐形成的。文章指出，后续句法成分的变化及“难怪”句法位置的变化、语用推理的影响、演化机制的类推作用、语用频率的提升和

2、词语双音化趋势的影响是“难怪”语法化的主要机制。[关键词]“难怪”；语法化；机制；语用推理；类推[中图分类号]H14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5442(2009)02-0030-06一、“难怪”语法化的轨迹“难怪”连用现象在宋元时期开始出现，由形容词“难”和动词“怪”连用构成，整个结构是一个动词性的偏正词组，有“难以责怪，不应怪罪”之意，后面带有宾语成分。例如：(1)刘官人叹了一口气，道是：“泰山在上，道不得个‘上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如今的时势，再有谁似泰山这般看顾我的？只索坐困。若去求人，便是劳而无功。”丈人便道：“这也难怪你说。

3、老汉却是看你们不过。今日赍助你些少本钱，胡乱去开个柴米店，撰得些利钱来过日子，却不好么？”(宋元话本)这是“难怪”连用较早的用例之一，“难”和“怪”都是单独的词，相互之间的语义融合程度较低。“难怪”后面所带的宾语成分可以是简单的名词性成分，也可以是主谓结构。例如：(2)以后媳闻你身死，自家立志守孝三年。如今第十个年头，也难怪他，刚刚是今晚出门嫁人。(《醒世恒言》)(3)番文自称大元可汗，及称“去年差了三千余人进贡，止准一半，阻回一半，都生歹心，有小王子死生定了。今再差四千人进贡，若都准了便罢，若只准一二千呵，也不进贡，都生起歹心了。王子那时也主张不得

4、，你也难怪我们”等语。(明•陈洪谟《治世余闻》)(4)丈人便道：“这也难怪你说。”(《今古奇观》)例(2)、(3)“难怪”后面的宾语是简单的名词性成分，例(1)、(4)“难怪”后面的宾语是复杂的命题(主谓结构或从属小句)。*本文曾在第四届肯特岗国际汉语语言学圆桌会议（新加坡国立大学，2008年9月）宣读，陶红印、张谊生、石毓智、洪波等先生为本文修改提供了一些宝贵意见，谨此致谢。30古汉语研究ResearchinAncientChineseLanguage十六、七世纪开始，“难怪”出现直接做谓语的现象，后面可以不带宾语或其他后续成分，标志着动词“难怪”

5、开始产生。例如：(5)春桃曰：“夫人是不知的，难怪难怪。你赵郎先娶这个可奶娘就是颜庄公了。立山乡长的主意，原定自他。”(《笏山记》)(6)我说：“许久未接到家信了！”那人道：“这却难怪，你们老太太业已去世，你恐怕不未知道哩！不然，何以你依然穿着吉服呢？”(《冷眼观》)(7)他们放督抚的放督抚，放藩臬的放藩臬，我就钦赐了这么一件东西。说也难怪，你们终年撺在水里过日子，哪里晓得天多高地多厚呢？(《冷眼观》)这种动词用法的“难怪”一直到现当代还有用例情况。例如：(8)古代的知识分子人人都想作文学家，留下了浩如烟海的集部书。其中当然绝大部分是劣作，日就湮灭原

6、也是难怪的。(亢泰《谈“集部”》)(9)我很感慨，再细想也难怪他们，好多年来，反封建只限于土地改革，“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反封建的遗产，几代青年人根本接触不到，怎能怪他们呢？(王蒙《不要完全抛在脑后》)在动词“难怪”形成的同时，“难怪”还出现了另外一种使用情况，“难怪”的具体责怪义开始淡化，两个词语之间的结合比较紧密，一般不能随意拆开或扩展，“难怪”后面连接的成分可以是主谓结构或动宾结构，“难怪”所处的句法位置与状语类似，有促使“难怪”向副词演化的趋势。不仅如此，由于“难怪”前面的主语(或话题)一项往往缺省，加快了“难怪”由述宾关系重新分析的步伐，从而

7、形成了语气副词“难怪”。例如：(10)于玉叹道：“天地钟灵尽于此矣，我竟如夏虫不可语冰，难怪竹君怪我。”南湘哈哈大笑道：“我也不怪的，幸你自行检举。”(《品花宝鉴》)(11)王惠惊道：“原来便是尊翁，难怪面貌相似，却如何这般称呼？难道已仙逝了么？”(《儒林外史》)(12)月仙在楼上掩袂悲啼，二官上楼见他流泪，走近身边，低低说道：“难怪你这般苦楚，但今夜是你我吉期，宜省愁烦。”(《欢喜冤家》)(13)同张之洞、许庚身、孙毓汶诸人，都是吕贤基做大总裁那一榜中出来的，怎么就单拣他老人家一个人这样的不好结果呢？难怪我上回由北京回来去见他的那年，把名刺生了毛，

8、都没有见得着。(《《冷眼观》》)上几例中的“难怪”都可以用“怪不得”来替换，但不能被“难以责怪”替换。“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