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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9··逻辑学·3墨家辩学:另外一种逻辑曾昭式一、逻辑的观念:由张东荪逻辑观念的转变说起逻辑是一元还是多元的,这是中国逻辑界争论的永久性话题。张东荪先生从逻辑一元论走向多元论,这是其逻辑观念的转变。他认为逻辑是文化的需要逼迫出来的: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文化必然导致不同的逻辑。在多元文化视野下,他把逻辑分为形式逻辑、数理逻辑、形而上学的逻辑、社会政治运动逻辑四种。把逻辑分为这四种的合理性问题不是本文讨论的话题,本文关注他的逻辑多元论观念。其实,张先生是从逻辑一元论的坚决捍卫者转向逻辑多元论的,这可用他的
2、话作为佐证:我在六年以前曾撰有一篇文章从事于反驳(见拙编《唯物辩证法论战》,民友社出版)。我当时以为他们攻击形式逻辑全由于不懂形式逻辑,———我举出否定与矛盾不相同;同一律不是自然法,等等。但我现在回想起来,不但他们攻击形式逻辑可以不必,即我替形式逻辑来辩护亦大可不必。他们所以如此不外乎表示他们所用的逻辑是与形式逻辑不同。不仅有些不同,并且有些地方确是互相冲突。关于这一点我现在承认了。因为我承认他们的逻辑是从事于社会政治活动时实际情形而逼迫出来的,就是使在政治活动中的人们不得不作如此推想。所以逻辑丁与逻辑甲当然有不
3、调和的地方。(张东荪,1995年a,第399页)张先生是20世纪30年代形式逻辑与辩证法论战中“替形式逻辑来辩护”的领军人物,当时他坚决主张逻辑一元论;但他后来又对自己的这种观念作了彻底批判,认为有不同于形式逻辑的逻辑。其建构的逻辑多元论理论体系源于他的经典话语:“逻辑是由文化的需要而逼迫出来的,跟着哲学思想走。”(同上,第332页)“逻辑乃是在应乎文化的需要而起的。文化上的需要若有不同,则逻辑的样子便亦跟着有变化了。所以我说逻辑是交织在全文化中,随着文化而变化,并不是逻辑为普泛的规则以作任何人类思想的唯一依据。”
4、(同上,1995年b,第245页)张先生特别强调不同民族的逻辑有其正确性和有效性。“我以为不但中国人,即中国以外的其他民族,如果其文化与西方不同,自可用一套思想程式。这种另外的一套依然不失为正确的与有效的。”(同上,1995年a,第387页)对于张东荪先生的不同民族有不同逻辑的观念,金岳霖先生一方面批评其没有明确逻辑的对象,即:“张先生不但把逻辑与逻辑学混而为一,而且始终没有表示逻辑(对象)是什么,总应有他自己认为是什么的逻辑,不然他的讨论毫无论域。”(金岳霖,1941年,第541-542页)另一方面,金先生对于逻
5、辑是否为多元的看法是矛盾的,这种矛盾来自他对冯友兰的《中国哲学史》的认识,也涉3本文系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项目“逻辑东渐与中国文化”(编号20070420147)研究成果。·120·《哲学研究》2009年第3期及文化问题。在《论道》里,金先生坚持认为逻辑是必然的理,是唯一的。然而在《冯友兰〈中国哲学史〉审查报告》里,他又认为“各种不同的论理学都各代表一种论理,即在欧美,论理的种类也不在少数。先秦诸子的思想的架格能不能代表一种论理呢?他们的思想既然是思想,当然是一种实架子的论理。我们的问题是把实质除开外,表明于这种思想
6、之中的是否能代表一种空架子的论理。如果有一空架子的论理,我们可以接下去问这种论理是否与欧洲的空架子的论理相似。现在的趋势是把欧洲的论理当作普通的论理。如果先秦诸子有论理,这一论理是普通呢?还是特殊呢?”(金岳霖,1990年,第280页)金先生的矛盾是,一方面认为,有思想就有“论理”,论理分为“实架子”和“空架子”两种,中国先秦是一种“实架子的论理”;另一方面又认为,“只有空架子是论理,实架子的论理可以是科学,可以是哲学,可以是律师的呈文,可以是法庭的辩论。”(同上)张东荪先生毅然地放弃逻辑一元论,并不是随意性的;不
7、过确如金先生所说,他没有明确逻辑的对象,致使四种逻辑的划分缺乏科学性。然而金先生站在西方文化的立场来看逻辑,又难以回答中国逻辑问题。中山大学鞠实儿教授提出了文明平等原则,他认为西方经典研究方法不能证明任一文明的精神产品(含逻辑)的合理性,但也不能证明它是不合理的。因此,没有一种文明的精神产品(包括逻辑)在合理性方面是超越的,它们不能被简单地拒绝和接受,这就是所谓的文明平等原则。本着文明平等原则,鞠教授认为,从刻画典型特征的角度说,逻辑是关于说理规则的理论。(鞠实儿)如果逻辑是关于说理规则的理论,那么笔者认为,墨家辩
8、学是另外一种逻辑。二、形式逻辑思维与直觉思维亚里士多德虽然没有对形式逻辑给出定义,但他所建构的一门学科是证明的学科:“我们首先要说明我们研究的对象以及这种研究属于什么学科:它所研究的对象是证明,它归属于证明的科学。”(《亚里士多德全集》第1卷,第843页)这种证明的学科是以三段论为核心的。“三段论是一种论证(logos),其中只要确定某些论断,某些异于它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