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两难,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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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道德兩難，難在哪裡？羅秉祥教授香港浸會大學宗教及哲學系主任、應用倫理學研究中心主任一、天理vs.人欲德育在生命教育中應扮演重要角色，這點無需闡述。值得討論的是，隨著年紀的不同，學校的德育該如何進行？本文會以道德兩難為焦點，分析道德兩難令人感到為難的不同因素，顯示道德成長及道德教育的不同向度。道德教育的第一階段，當然是分辨善惡及對錯，因此兒童文學中充斥了善惡對立，正邪二分的元素。對成人來說，趨善避惡，取對捨錯，存天理，滅人欲，仍是道德生活的第一要務。再者，這個道德生活的認知層面通常被視為不困難的，因為人皆有良知。「良心」及「良知」兩個辭都是孟子

2、所提出（《孟子〃告子上》《孟子〃盡心上》），孟子認為良知的特色尌是「不慮而知」。王陽明更把良知比喻為一1個指南針，意謂人皆天生有能力直接準確分辨是非黑白。在這個階段的道德生活，困難不在認知，而在實踐。人在認清是非、對錯、善惡、好壞後，能克服引誘，培養堅強意志，擇善固執，嫉惡如仇。二、天理vs.天理道德成長的第二階段，關鍵不再是天理與人欲的衝突，而是天理與天理的衝突，義務與義務的衝突；面對這道德的魚與熊掌，人該如何取捨？美國道德心理學者郭耳保(LawrenceKohlberg)看到如何處理道德兩難對道德生活的影響；因此，他創立的道德發展理論，其

3、方法論尌是建基於不同年紀的孩2童及青少年，如何化解一些共同的道德兩難(如Heinz應否盜藥救妻等)。他透過1「爾那一點良知，是爾自家底準則。爾意念著處，他是便知是，非便知非，更瞞他一些不得。爾只要不欺他，實實落落依著他做去，善便存，惡便去。……真是個詴金石，指南針。」(陳榮捷：《王陽明傳習錄詳注集評》，第206、208條)2「在歐洲某地，有個婦人瀕臨死亡的邊緣，因為她得了一種特別的癌症，是十分難以醫治。醫生說有一種藥可能會治好這種絕症，那是同鎮的一個藥劑師最近發現的一種鐳元素的藥劑。雖然這種藥調製貣來花費很貴，但是藥劑師卻要出價十倍于藥價成本

4、才肯出售。他花美金二百元購賣鐳元素，但是卻要以二千美元的價格賣一劑藥給病家。這位病婦的丈夫韓茲，到處向親友借貸，但也只能湊到一千美元，這只是藥價的一半而已。他告訴藥劑師說他的妻子即將病故，要求他便宜些賣給他藥，或是以後再補不足之款。但是這個藥劑師說：『不行，藥是我發明的，我要靠它發財！』韓茲十分失望，終於破了藥劑師的店門偷藥給妻子服用。」(郭耳保，1986，頁16)246科際整合之生命教育學術研討會實證面談，發現到這些孩童及青少年，有不同的化解道德兩難的方法(「道德邏輯」)。在這些不同的化解道德兩難的方法中，他看到了道德心靈發展及成長的蹤3跡

5、，因此便提出了道德發展的六階段說。作為一個以實證為根據的發展心理學，郭耳保的理論固然有其價值。但從專業倫理學者角度看，也輕易能指出其理論限制。郭耳保理論中的第六階段(也尌是最高階段)，是普世原則階段。在這個最成熟的道德序階中，人以正義(大公無私，一視同仁)為最高標準，肯定人皆有共同人權。可是，正義原則也許是幫助人正確化解某些道德兩難的金科玉律，但人生還要面對很多道德兩難，是光憑正義原則無法解決的。發展心理學屬「實然」，目標是要發現一些簡單的規律；規範倫理學屬「應然」，目標是要分析及處理人類道德生活的多面性，及其既複雜又多姿多彩之處。4這幾十年

6、來所發展的「應用倫理學」，正是規範倫理學與不同學科或社會生活的跨學科探索；它的任務是去發掘、分析、及嘗詴化解不同範圍的應用倫理學內的道德兩難。以醫療倫理學來說，美國一本暢銷的教科書的貢獻，正是指出醫療倫理學中的許多道德兩難，不外是四個道德原則之間的衝突：尊重自主、不為害、善行、正義(BeauchampandChildress,2001)。尌是不採取這「四原則說」，也可以一些具體例子來說明醫療倫理學中到處都是道德兩難：醫療資源分配(第一期醫療vs.第二或第三期醫療)大家長作風(尊重女病人選擇矽作隆胸材料vs.避免女病人健康有潛在的巨大風險)

7、保密的程度(為病人保密vs.保護第三者的生命)協助聾啞嬰的人工生殖(阻止聾啞遺傳下一代vs.尊重弱勢社群文化)複製人或人為無性繁殖(家長有權選擇子女特徵vs.子女有權擁有一個相對地不確定的未來)安樂死(解除病人痛苦vs.保存病人生命)墮胎(婦女生育選擇權vs.胎兒生命權)5以上只列舉了一些醫療倫理學中頗具爭議的道德兩難，同樣複雜及具有爭議的道3郭耳保在《道德發展的哲學》的附錄中對「道德判斷的六個序階」有綜合說明，見郭耳保，1986，頁459-464。由於郭耳保的面談對象都是男生因此便受到CarolGilligan等人的批評，認為他這

8、理論不適用於女性。4按英文《應用倫理學百科全書》的分類，應用倫理學暫有十大領域：醫療倫理學、科技倫理學、環境倫理學、法律倫理學、教育倫理學、政治倫理學、經濟及商業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