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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史哲JOURNALOFLITERATURE,HISTORYANDPHILOSOPHY2007年第2期(总第299期)No12,2007(SerialNo.299)文化卫道与政治抉择———以徐复观、钱穆为例的讨论任剑涛(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广东广州510275)摘要:在西潮的冲击下所形成的保守主义思潮中,以捍卫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的基本价值为己任的文化保守主义构成了“文化卫道”景观。当保守主义透入到现代性政治的抉择时,则形成拒斥现代性政治的政治保守主义,文化卫道就此与政治抉择形成一种张力关系。徐复观从文化保守主义出发,走向了政治上的
2、现代性道路;钱穆的文化保守主义落到现实政治层面,衍生出政治保守主义。前者是局部意义的保守主义者,后者是彻底的保守主义者。仅就这个角度来看,钱穆确实不属于“现代新儒家”的阵营。关键词:文化保守主义;政治保守主义;政治现代性;徐复观;钱穆中图分类号:B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511-4721(2007)02-0095-08在“西潮”东卷的时代,对于儒家的历史认知与现实处境采取什么样的姿态,成为一个思想家依违传统、迎拒现代必须要表白的问题。在这一思想处境中,思想家的选择可以区分为两类:一类是直接面对西方现代文化思潮,迎接现代的洗礼;一类是面对传统应对西
3、方,承受拉锯的阵痛。对于前者来讲,体会的是现代生活方式的起伏跌宕;对于后者来讲,深思的是传统的处境与现代的前景。显然,比较起来,后者相对于前者的思想冲突要剧烈得多。站在从传统到现代演变的时代边沿上,文化道统的维护与政治变迁的决断之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表态就可以解决的复杂问题。观察维护儒家道统而又关注民主政治的两位思想家———徐复观、钱穆,在文化卫道与政治抉择之间所采取的姿态,可以为我们理解这种思想矛盾,提供具有典范意义的思想个案。一、文化卫道与儒家情结眷顾传统,是徐复观、钱穆二人思想的共同特点。在中国传统受到西方现代的严重冲击的时候,对于传统的眷顾,实
4、际上就是对于传统的捍卫。捍卫传统,当然不是说一定要捍卫传统的所有一切,而是捍卫传统中足以支撑现代人信念或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的那些精粹。所谓文化卫道,就是卫护传统文①化中那些具有现代价值的精粹,也就是卫护那些我们通常所说的传统中的好东西。徐复观在论道钱[1](P188)穆的时候就此有过道白“:我和钱先生有相同之处,都是要把历史中好的一面发掘出来。”这些“好的东西”,类似于儒家的道统。犹如徐复观所讲的,不能一谈到道统就联想到极权主义,这是“一种最荒[1](P53)诞的说法”。其实“,统就是传承”,讲统就是讲传统,就是讲从传统中创造。收稿日期:2005-07
5、-10作者简介:任剑涛(1962-),男,四川苍溪人,中山大学行政管理研究中心及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教授。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课题“公共理论研究”(04BZZ037)的中期成果,同时受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中山大学985二期“公共管理与社会发展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基地”资助。96文史哲·2007年第2期这是文化卫道者的基本处境。常识告诉我们,文化卫道,依赖于三个相关条件:首先,有一个足以使得卫道者捍卫文化道统的历史理由。其次,有一个维护文化道统的基本价值的清理工夫。再次,有一个文化卫道的比较抉择问题,因为文化卫道总是卫道者在自身所
6、处的文化环境不利于所认同的文化的发展的情况下,为自己的弱势文化辩护的比较文化处境。对于徐复观和钱穆来说,他们采取文化卫道的立场,就是因为这三个条件都是具备的。一方面,中国数千年的历史演进,形成了具有自己的文化价值根基、制度安排和生活方式的独特文化体系。这一体系既有随时序演进而呈现出来的朝代更迭,朝代与朝代之间,具有不同时代赋予的社会文化特色,因此给予卫道者追根究底的丰富意蕴。同时,这一体系还具有内含于各个时代的基本一致的价值观念、制度精神和生活底蕴,重温历史总给人一种面对现实的亲切感。另一方面,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归纳总结出它的基本价值理念,既是一个面对传
7、统的认知过程,又是一个选择自己文化认同对象的甄别行动,它给予卫道者在诸子百家、三教九流之间决定自己的价值立场和认同传统基本价值的思想过程以一种精神上的刺激和满足。面对传统,人们总是想区分出所谓“好”“、坏”,就是那些努力进行这种区分的人们试图在传统的复杂价值结构中分辨出是否具有值得自己认同的价值存在的体现。再一方面,像徐、钱二人对于中国传统的卫道心态,是在中国传统文化处于一个比较文化的弱势境地的情况下,从对于中国传统的先在性认同和对于西方现代文化的辩证立场中获得双重动力的。在与西方现代文化价值、制度安排和生活方式的比较中,他们分辨出中国传统中那些足以捍
8、卫的成分来。而且由于是在比较中区分出的“好的”成分,因此对于中国传统中这些分辨出来的精粹,也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