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哲学的特质及现代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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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中国哲学·中国传统哲学的特质及现代转型李承贵对于20世纪的中国哲学而言，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型是其主题之一;然而，这种转型是以何种现状为基础，如何进行的?它反映了中国传统哲学怎样的走向，留下了哪些值得反思的问题?本文拟以中国传统哲学的特质为中心，对这些问题展开讨论。一、中国传统哲学的特质所谓“特质”，指事物特有的性质;中国传统哲学作为一种“事物”，自然也有其不同于其他哲学的特点或特殊性。这里根据“转型”话题的需要，从中国传统哲学众多的特质之中，列举出有代表性的几种加以分析。1.研究对象:生命中国传统哲学的研究对象是“生命”，并以生命现象说明宇宙

2、万物。这一点在传统哲学文本中比比皆是。比如《老子》认为，大道流行的目标就是化生万物、成就万物，所谓“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老子》第三十四章)《中庸》认为，天地大道就是创造无数的生命，所谓“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生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中庸》第二十六章)《易》认为，天的特性是大生万物，地的特性是广生万物:“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易传·系辞上》)中国现代哲学家对传统哲学以“生命”作为研究和表达的对象这一特质，也形成了共识。熊十力认为，儒家哲学所追问的

3、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究竟。他说:“今之儒学要究明真际，穷神知化，尽性至命，使人有以实现天德、立人极、富有日新，而完成天地万物一体之发展。”(《熊十力全集》第8卷，第602页)也就是说，儒家哲学的任务是穷究“生命”之神妙，探寻“生命”之变化，求索“生命”之本性。在方东美看来，“生命”就是中国哲学的中心，任何哲学体系都是生命精神的浓缩与释放。他说:“中国哲学的中心是集中在生命，任何思想体系都是生命精神的发泄。这一个生命精神一定根据这位思想家的性情品格，才能把他的真象全盘揭露出来……他们的立言都要把他们的生命精神忠实地表达出来，把那个支配生命精神方面的人格显现

4、出来。”(方东美，2006年a，第127页)就是说，中国哲学是充分表现生命精神的哲学。牟宗三也认为，中国哲学是以“生命”为中心、为开端的。他说:“中国哲学，从它那个通孔所发展出来的主要课题是生命，就是我们所说的生命的学问。它是以生命为它的对象，主要的用心在于如何来调节我们的生命，来运转我们的生命、安顿我们的生命。这就不同于希腊那些自然哲学家，他们的对象是自然，是以自然界作为主要课题。”(牟宗三，2007年c，第14页)2.理解原则:生机既然“生命”是中国传统哲学的对象，而“生命”意味着生机、联系和统一性，因此，生命的“生机”这一特质也就成了中国传统哲

5、学理解世界的原则。老子说:“圣人抱·56·《哲学研究》2011年第6期一为天下式。”(《老子》第二十二章)这是提倡用有机、统一的观点认识事物。孟子说:“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者，则知天矣。”(《孟子·尽心上》)这是把心、性、天视为一体，否则怎么能知性、知天呢?二程说:“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诸己，自不与己相干”(《二程遗书》卷二)，这更是在说明天地万物是息息相通的一个整体。杨简说:“吾之血气形骸乃清浊阴阳之气合而正之者也，吾未见夫天与地与人之有三也”(《家记·己易》)，这是认为天地万物是以“气”为基础的生命统一

6、体。可见，有机统一的宇宙观是中国传统哲学理解万物的原则和理路。中国传统哲学以生命的运行机理理解万物这一特点，也为中国现代哲学家们所认同。如梁漱溟认为，儒家理解宇宙的原则就是“生态”、“生机”，把宇宙万物看成有机整体。他说:“孔家没有别的，就是要顺着自然道理，顶活泼顶流畅地去生发。他以为宇宙总是向前生发的，万物欲生，即任其生，不加造作，必能于宇宙契合，使全宇宙充满了生意春气。”(梁漱溟，第121页)方东美指出，中国哲学既然以“生命”为主题，便自然生发出“机体主义”原则。他说:“中国向来是从人的生命来体验物的生命，再体验整个宇宙的生命。则中国的本体论是一

7、个以生命为中心的本体论，把一切集中在生命上，而生命的活动依据道德的理想，艺术的理想，价值的理想，持以完成在生命的创造活动中。”(方东美，2006年b，第208页)就是说，中国哲学是用“生机”的观点去理解人和物，因而它否定二分法，否定宇宙是停滞的，否定文化是封闭的。张岱年也认为有机性、统一性是中国哲学的基本特征，他说:“中国人则不认宇宙为外在的，而认为宇宙本根与心性相通，研究宇宙亦即是研究自己。中国哲人的宇宙论实乃以不分内外物我天人为其根本见地。”(《张岱年全集》第2卷，第7页)因此，对于现代哲学家而言，中国传统哲学视域中没有死的、僵化的、支离的物，而

8、只有活的、有机的、充满生命气象的物。3.认知方法:直觉既然“生命”是中国传统哲学的对象，而“生命”又是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