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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论唐代的华山信仰贾二强内容提要:唐代的华山信仰,是中国古代民间信仰很有典型性的个案。唐代民间的华山神崇拜,与久已成为封建国家的岳神祀典,具有截然不同的性质。本文主要通过对保留民间信仰内容较为集中的唐五代笔记小说资料的爬梳清理,勾画出下层民众祭拜的华山神的本来面目,并在此基础上力求深入探讨民间信仰产生根源及其演变的某些共同特征。关键词:古代民间信仰华山神崇拜心理与地域影响一山川崇拜是一种自然崇拜,它起源久远。根据历史文献的记载和现代民族学的材料,在原始社会阶段,初民们已经开始膜拜当地某些对于本部落有特殊意义的大山大河。在我国历史上,若干山川神至迟从春秋战国起,开始陆续被列入
2、封建国家的祀典,成为正神。在唐代,这样的神有岳、镇、海、渎以及山林川泽之属①。其中的岳,即指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和中岳嵩山。五岳崇拜,当是源起于古初本地的先民。大约在春秋战国时,或已成为一个比较广泛的地区性崇祀中心,如泰山是先秦时齐鲁之地奉祀的山岳,在《管子·封禅篇》里,就记载了齐桓公成就霸业之后,欲往泰山封禅受到管仲劝阻的事例②;《论语·八佾》也提到了鲁国季孙氏旅祭泰山而为孔子所讥刺。华山作为一方山神,享有祭祀的历史也颇为久远,见于文献最早的祭祀竟是在尧舜时代③,这当然靠不住,不过在封建大一统国家建立之初,秦始皇就已明确定下了祭祀华山的规矩:“自华以西名山
3、七,……曰华山,……亦春秋泮涸祷塞,如东方名山川。”④稍后的汉武帝更曾亲往行祭⑤。此后历代君臣的祭祀,不绝于史。今存世最早的《西岳华山庙碑》碑文,即出东汉延熹四年(公元161年)。李唐甫立,高祖就数次前往致祭⑥。开元年间,玄宗也①见《旧唐书》卷二一《礼仪志》一,中华书局1975年点校本。②按此篇久佚,见《史记》卷二八《封禅书》引,中华书局1959年点校本。③见《尚书·舜典》,中华书局1983年影印世界书局《十三经注疏》本。④《史记·封禅书》。⑤《汉书》卷六《武帝纪》,中华书局1962年点校本。⑥《旧唐书》卷一《高祖纪》。论唐代的华山信仰91曾亲祭,并御撰御书颂文,刻石树碑①。
4、在武德、贞观世,祭祀之事就成为定制,“五岳、四镇、四海、四渎,年别一祭,各以五郊迎气日祭之。”至时分别由本州都督、刺史充任主祀官,其中西岳华山祭于华州②。这种祭祀有时并由中央派员甚至是宰相前去。一方神明保一方水土,封建君臣对华山神的顶礼膜拜,无非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现存《华岳精享昭应碑》,即是因开元八年(公元720年)玄宗派遣宰相苏祈雨获应而建。泰山封禅是中国古代的盛典。《史记·封禅书》所引管子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是否可信另当别论,不过人所共知的秦皇汉武的泰山封禅,说明至迟在秦汉时期,这种由大一统政权在泰山举行的大规模祭祀活动,已经真正定型。由于历史的
5、原因,五岳地位并不完全相等,其中泰山的地位最为崇高,被称为岱宗,即群山之长的意思,泰山山巅“五岳独尊”的巨型石刻,形象地表明了泰山的这种历史地位。可是在唐代,这一情况发生了变化,先是在武则天朝,封中岳嵩山为天中王,并且破天荒地在这里举行了闹哄哄的封禅盛典,这也是历史上唯一一次在泰山以外的这类活动。到了唐玄宗朝,西岳华山的地位又出现了跃升,从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起,臣下多次进奏,请求在华山封禅,于是到天宝九载(公元750年),正式决定在华山行此大典,只是由于恰逢华岳庙发生火灾,加上关内久旱无雨,不得不临时作罢③。华山地位的这种提升,则与人为因素不无关系。史载,“玄宗乙酉
6、岁生,以华岳当本命。先天二年七月正位,八月癸丑,封华岳神为金天王。”④这是玄宗朝遍封五岳为王之始。唐代史馆官修的国史里,还一本正经地记录了当时在华山作为上承天命的当朝天子唐玄宗本命所在问题上的一场政治阴谋:李林甫居相位一十九年,诛锄海内人望,自储君以下,无不累息。……李适之初入相,疏而不密,林甫卖之,乃曰:“华山之下有金矿焉,采之可以富国,上未之知耳。”适之善其言,他日从容以奏。上悦,顾问林甫,林甫曰:“臣知之久矣。华山,陛下本命也,王气所在,不可发之,故臣不敢言。”上遂薄适之,因曰:“自今奏事,先与林甫议之,无轻脱。”自是适之束手矣。⑤诡计多端的李林甫,小施手段,便巧妙地把
7、政敌推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不过,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华山何以与玄宗乙酉的本命联系到一起?这是因为十二支中,酉当西,而在五岳中华山为西岳,本命正当之说,就应由此而来⑥。所以华山在封王上得以占先,①《旧唐书》卷八《玄宗纪》上。按原石久毁,碑文见《唐文粹》卷五★,商务印书馆1929年《四部丛刊》影印明嘉靖本。②《旧唐书》卷二四《礼仪志》四。③见《册府元龟》卷三六《帝王·封禅二》,中华书局1960年影印明刻本。④《旧唐书》卷二三《礼仪志》三。⑤《太平广记》卷二四★《李林甫》条引《谭宾录》,中华书局196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