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名与中国现代诗化小说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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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3废名与中国现代诗化小说传统12刘中树吴景明(1.吉林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130012;2.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130024)摘要:中国艺术的特质是诗化,作为艺术重要一员的中国小说也必然有着诗化趋势。从唐传奇中大量存在的诗词、韵文,到明清以《红楼梦》为代表的章回小说,经过一千多年的漫长发展,传统诗化小说得以形成。20世纪以来,经鲁迅、废名等人的努力,继承、革新了传统诗化小说,形成了以“诗化语言”、“诗化叙事”、“非情节化结构”为特征及“冲淡平和”中庸美学风格为标志的现代诗化小说传统,较为

2、明显地体现了对传统文化的汲取与传承,对后世诗化小说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关键词:传统诗化小说;废名;现代诗化小说中图分类号:I2061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0246(2009)08-0163-07中国是个诗歌国度。闻一多在《文学的历史动向》一文中曾指出:“从西周到宋,我们这大部文学史,实质上是一部诗史———诗似乎也没有在第二个国度里,像它在这里发挥那样大的社会功能,在我们这里,它就是宗教,是政治,是教育,是社交,它是生活的全面。维护封建精神的是礼乐,阐发礼乐意义的是诗。所以,诗支配了

3、整个封建时代的文化。”①作为杰出诗人和古典文学研究家的闻一多恰如其分地揭示了中国文化是一种诗歌文化,中国艺术的特质就在于诗化。作为艺术大家族中重要一员的中国小说也必然有着诗化趋势。一、传统诗化小说的形成与发展一种文体的发展不是孤立与隔绝的,它必然与其他各种文学形式发生直接或间接的继承与革新关系。中国文学诸形式中,曲、赋、词几乎都是诗的变体,戏剧基本属于歌剧,唱词韵白几乎都是诗。在这样的历史积淀和文学发展规律支配下,中国传统小说的诗化趋势也势所必然。首先,在小说作为一种文体尚未完全独立之前,中国诗歌已

4、经有了漫长的发展历程,它的各种表现手法已相当成熟。小说作为一种后起的包容性较强的文学样式,必然对业已成熟的诗歌表现手法进行自觉地艺术借鉴。鉴于诗歌是文学的正宗,小说作者为提高小说的社会地位,便在小说中夹杂了大量诗词,小说的诗化得以初步显现。其次,文学史上众多诗人直接参与小说创作的现象屡见不鲜。许多小说家首先是以诗人面目著称于世的。如唐传奇《莺莺传》的作者元稹,唐传奇《湘中怨》、《异梦记》、《秦梦记》的作者沈亚之等,诗人写小说无疑强化了小说的诗化现象。再次,早期许多小说和诗歌创作均取自同一题材。唐人小

5、说有许多就是专门为诗歌作的传。如陈鸿的《长恨歌传》就是为白居易长诗《长恨歌》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09CZW060);教育部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08JC751005);吉林省教育厅“十一五”研究规划项目(吉教科文合字[2007]第539号)。作者简介:刘中树,吉林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国现代文学;吴景明,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吉林大学中国语言文学专业博士后,研究方向:中国现代文学。①闻一多:《文学的历史动向》,载《闻一多全集》第1卷,北京:生活·读书·

6、新知三联书店,1982年,第203页。164社会科学战线·2009年第8期·中国文学作的传。这样,诗歌的抒情基调必然影响着小说的叙事。最后,中国小说部分脱胎于话本等讲唱文学,而讲唱文学又与诗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早期话本及拟话本小说中,篇首、分回、结尾等处,诗歌被作为一种规范的形式固定下来,有些诗句甚至被作为一种套语反复使用,这对长篇章回小说体制的建构产生了直接的影响。当然,中国传统小说的诗化并不是指小说被“化”成诗,而是指小说吸收借鉴诗歌某些艺术长处,为我所用。传统小说中大量存在的诗、词及韵文,

7、是我国古典文学的特有现象之一。无论是唐代传奇、宋元话本,还是明清小说,这样的作品都随处可见,但这只是传统小说诗化的初步形态,更进一步的表现是诗歌抒情本质的强化使作为叙事艺术的小说具有了诗意性。如果作家对人生有了某种独到的领悟,把它用诗歌的形式寄予在小说中,而又能同小说的叙述内容协调、融洽,小说便可能具有诗意。小说是叙事艺术,而诗歌则以抒情为主,这两种艺术形式相互借鉴、融合,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小说具有诗歌的抒情性,文采斐然、意境优美。这种“诗化”因素在《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作品中仅是零星出现,而到了

8、《红楼梦》则达到一个非常高的境界。“据统计,《三国演义》中的诗在150首以上,《水浒传》中的诗超过500首,《西游记》中的诗达700多首,《金瓶梅》中的诗最多,超过800首,《红楼梦》中的诗也在200首以上。”①“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这是小说《三国演义》第一回的卷首词。这首颇具苏东坡“大江东去”豪迈气概的诗词,不仅被“三国”演绎得淋漓尽致,更是小说英雄主题、英雄气概的诗化概括和总结。《红楼梦》是中国传统小说诗化的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