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叙事中的性别平等_也谈毛评本_三国演义_的女性观_段江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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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学学报二○一国家叙事中的性别平等三年———也谈毛评本《三国演义》的女性观第二期段江丽摘要:学界对《三国演义》中的女性形象以及蕴涵其中的女性观多持批评的态度，认为它是男性中心主义的产物。事实上，现存最早嘉靖本《三国演义》对历史上一些女性形象已经做了正面的艺术加工，让女性在国家叙事中拥有一席之地，其它众多版本在性别问题上都拥有这一基本特征。毛纶、毛宗岗父子通过改写和评语，进一步提升了女性在国家宏大叙事中的地位和价值。毛评本作为宏大叙事的典范文本，虽然受限于时代，尤其是受限于题材与文本疆域，没有也不可能关注现代性别理论所要求的女性的个体情感需要与生命逻辑，但是，却从宏观的角度，为男女性别

2、平等做出了超越时代的、难能可贵的努力和贡献。关键词:三国演义;毛评本;国家叙事;性别观学界对《三国演义》中女性的研究，一种具代表性的观点是对作者的女性观持批评的态度，认为罗贯中是基于男性中心主义的立场使用男权话语去描写女性形象，赋予女性形象以工具的作①②用;毛评本则宣扬了“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女人祸水”等落后的妇女观;还有论者经过详细统计之后指出，《三国演义》中描写和塑造的女性共87人，只占全书总人数1301人的6．60%，而这些女性形象中80%以上为贵族女性，下层劳动妇女和被压迫妇女不到20%，并以此作为“判断③罗贯中对待妇女的基本观点和态度”的依据。传统中国属于典型的男权

3、社会，《三国演义》既成书于男权社会的历史和文化语境之中，又在很大程度上是真实反映男权社会一段颇具代表性的历史，整体上无疑具有强烈的男权话语性质，因此，说其中的女性描写属于男权话语的产物自然不错。不过，此类研究可以说指出了《三国演义》与其他同类文本在这一问题上的共性而尚未揭示其个性。至于忽略毛评对女性整体的或者主要的看法而以个别的、次要的说法来评判其女性观，无疑有以偏概全之嫌。而在以帝王将相、改朝换代、战争风云等为题材的历史小说中去寻找女性尤其是下层女性的比例并进而将其作为评判作者女性观的依据，则显然忽视了题材特色以及文本疆中域问题。与上述代表性的观点相比较，有两篇论文或许更具启发意义

4、。李灿朝一文虽然也沿用了国古《三国演义》中的女性是权力的工具、忠义的标签、男性的附庸等比较习见的说法，但是，在分析这代文学专收稿日期:2012-12-03题基金项目: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10Abwy070)作者简介:段江丽，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北京100083)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小说、性别文化研究。小①周晓琳:《男权话语的产物———〈三国演义〉女性形象论》，《四川师范学院学报》(哲社版)2002年第6期。说②曲明鑫:《浅谈毛宗岗对〈三国演义〉中女性形象的评批》，《琼州学院学报》2007年第3期。研究③夏志芳:《〈三国演义〉女性形象初探》，《〈三国演义〉新论

5、》，北京: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252页。５４０原发期刊－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３年第２期第１１０－１１９页一现象的原因时，注意到了小说题材的特殊性，指出“这一缺憾”的原因之一是“历史题材的先天规段江定性”①;郭瑞林一文则可谓别开生面，对《三国演义》中女性形象以及作者的女性观做了正面的、积丽极的评价，认为在《三国演义》中，“女性形象多是为作者所肯定的良母、贤妻、节妇、烈女，成为小说国家宣传‘拥刘反曹’的正统思想和忠孝节义等传统道德的不可或缺的另一人物系列”，并强调“作者突叙事破‘男尊女卑’的传统观念，站在肯定的立场，以钦敬的态度、干净的笔墨来描写女性，从而提高了

6、中女性形象的道德品位”②。这样的评价有文本依据可循。的性值得指出的是，在讨论《三国演义》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到版本的复杂性，至少要顾及到三个别平具有代表性版本的差别:嘉靖本所代表的罗贯中原作系统;毛评本据以改写的底本———李卓吾评等本;毛纶、毛宗岗父子改写之后的“毛评本”。如果谈罗贯中的思想宜以嘉靖本为据;如果谈论毛评本的改写，则应以毛评本与李卓吾评本的版本比对为依据。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夏侯令女守节的故事并不见于嘉靖本，如果以此故事讨论罗贯中的思想即属张冠李戴;但是，这一故事已经出现在嘉靖本之后、毛评本之前的周曰校本、夏振宇本以及李卓吾评本等版本中，因此，如果笼统地拿来作为分析毛氏父子

7、思想的材料也值得商榷③。相对于史料以及之前的一些文学作品，嘉靖本《三国演义》对历史上一些女性形象已经做了正面的艺术加工，比如，根据《三国志·先主甘皇后传》以及《赵云传》等记载，在长坂坡陷入困境的本来是甘夫人与其子，而且母子均得免于难;《三国志平话》改为甘夫人因受重伤而死于长坂坡;《三国演义》小说则修改为糜夫人为保全刘禅而主动投井。再如，《三国志·蜀书·后主传》载，北地王刘谌“伤国之亡，先杀妻子，次以自杀”，《三国演义》则将其妻崔氏由被杀改为主动“请先死”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