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体的机制及其语法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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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语文2010年第5期(总第338期)*论语体的机制及其语法属性冯胜利提要本文讨论“语体”的语言属性，认为语体应从其语言的交际性上来定义，它是人们说话交际时标识“说者与听者”之间相互关系的产物。文章提出“语体必两极对立而后成存”的理论，并认为“正式与非正式(书面体/口语体)”、“典雅与便俗(文雅体/白话体)”是构成语体的两对基本范畴。相互对立的语体不仅各具自身的词汇与句法(语体语法)，同时也是创造文体风格的重要手段和依据(文体功能)。关键词语体理论语体语法语体与文体雅俗之辨庄雅度1．什么是语体1．1语体的性质汉语语体与文体的研究，陶红印(1999)、张伯江(200

2、7)等学者，先后发凡起例，言之綦详;本文即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之上提出“语体不是文体”的不同主张，并进而探讨语体的机制及其语法功能。语体和文体有着密切的联系，但语体不是文体。“语体”，顾名思义，是说话的体式，是一种话语交际的“体”(方式或结构系统)。因此，语体指的不是诗、词、曲、赋、散文、小说等文体;菜谱、说明书、驾驶手册以至于新闻、评论、广告等都是不同的文体而不能混同于语体。语体是直接交际的产物。语体的“体”应当指说话者和听话者在交际时产生和遵循的原则与规律。人们在话语交际中遵循哪些基本原则呢?这首先要从说话的对象来分析:跟谁说话，关系重大。没有对象就没有语体;对象不

3、同，语体就不同①。当然，社会越来越复杂，交际的对象也因之而越来越繁复。尽管如此，最基本的交际类型仍然离不开“日常的”和“非日常的”两大范畴。研究语体的属性首先要从这两个对立的形式入手:一个是日常性的或亲密随便一类非正式的话语交际;另一个是非日常的或严肃庄重一类正式的话语交际。就是说，［±正式性］是语体的基本要素，因为任何话语的交际都离不开正式度(均处于这两者或两者之间的任何一点):或者非常正式———让人紧张，或者非常随便———让人放松;当然也可以偏紧偏松，或亦庄亦谐;若不庄不谐则是中性的“正常方式”。总之，不存在没有正式度的话语交际———即使零度，也是一种度;因为人

4、们一开口就不能没有对象(假想对象也是对象)。既有对象就不能没*本文内容曾在2009年北京语言大学暑期“韵律文体学”课上讲授，得到听课者的广泛的评议，使笔者受益良多;成稿后，先后又蒙陆俭明、王洪君、陆丙甫、张旺熹、施春宏、蓝桦、张伯江、陶红印、孟子敏、汪维辉、梁晓虹、温晓虹、帅志嵩、胡敕瑞、方环海等专家学友，以及本刊匿名审稿人提出批评与建议，不但避免了疏漏而且丰富和加强了本文的论证，在此谨表由衷的谢忱;因篇体所限，恕不分别标出一一致谢。而文中所遗缺欠，则概由笔者自负。·400·中国语文有场所，因此交际的场所也成为决定语体正式度的必要因素:是在家还是在单位、是五人小组还

5、是万人大会、是公开的(public)还是私密(private)的……场合不同则说话的方式(庄重度或者随意度)也因之而异。因此我们说，只有语体错位的话语现象，没有没有语体的话语现象。一言以蔽之，交际的对象、场所和内容(包括说话者的目的和意图②)，决定了语体无时不在。语体无时不在，因此其正式度也无时不有。说话交际除了对象、场所和内容外，“说者”与“听者”二者之间的文化背景也是交际中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如果说说话者的社会角色(职业、职位等)决定着语体的正式度，那么说话者的文化背景和教养(家世、教育程度等)则决定着说话语体的典雅度。就是说，典雅度不是正式度。那么它们之间有什

6、么不同呢?首先，正式度是最基本、最原始的语体范畴，是话语的本质属性。它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典雅度则不同，它是说话者文化背景的反映。尽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文化背景，但只有文化优越(有家世、教育高)的人，才积极地表现和使用从其文化传承而来的典雅成分。在普通人的日常交际中，一般都潜意识地选用中性(或零度)典雅度的语体(亦即俗白体)。如果把零度典雅也作为语体系统中“典雅系列”的一个等级的话(如同形态学把无标记当作默认标记一样)，那么典雅度和正式度一样，只有误用的话语现象，不存在没有典雅度的语体现象。举例来说，如果一位单位领导回到家里对妻子说:“今日晚餐要进行调整”，你会觉得他

7、有点儿“职业病”;如果某位教授对自己的孩子说:“饭时不宜出声!”，恐怕也会被人笑为书袋酸腐。前者属正式体不当;后者是典雅体不适，都是语体错位的表现③。1．2语体和书面语的关系“书面语”这个术语很不清楚。如果书面语指的是“写下来的文字”(其字面意思如此)，那么“书面语”就什么也不是，因为写下来的文字什么都有，甚至包括菜谱。如果“书面语”不指所有写下来的文字，那么它具体指什么呢?至今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本文根据冯胜利(2003a)的定义，把“书面语”严格限定在“书面正式语体”这个概念上④。书面语不指书面上写的一切东西，而是“写下来的正式语体”。前面说过，语体必须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