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笔记谈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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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清筆記談叢》出版資料《明清筆記談叢》，謝國楨編著。重版說明二十年前，我於課餘之暇，喜讀明清時代野史稗乘，凡關於政治經濟、學術文化、鄉邦掌故，有愜於心的，隨手摘錄，略加評介和敘述，作為考史的資料寫成《明清筆記談叢》一書。自出版以來，頗為海內外學人讀者所注意，更足以策勵我於斯項工作作有系統的纂述。今承上海古籍出版社重版該書，因在這裏將明清筆記產生和發展的源流及其所記載的內容，做些扼要的說明。按小說筆記這種體裁，起源很早，《漢書‧藝文志》說：「小說家流，蓋出於稗官，街談巷議，道聽塗說之所造也。」可以說是肇始於秦漢，盛於唐代，到了宋朝，著名作家像歐陽修、蘇軾等幾乎都寫筆記。筆記內容，

2、日益豐富重要，如沈括《夢溪筆談》就是記載我國科學技術的發明的重要書籍。這些記載足以擴充歷史的內容，補充官修正史的不足。如宋代正統史學家司馬光著《資治通鑑》時，為了考核事實，曾取材於南唐尉遲偓《中朝故事》、劉崇遠《金華子》等書。元修《金史》，則以金劉祁《歸潛志》為藍本。明清兩代是我國封建社會的後期，階級鬥爭、民族矛盾和統治階級內部的矛盾互相交織著，社會情況日形複雜，因此當時有心人士所寫下來的野史筆記種類尤為繁多，數量也很巨大。明清時代野史筆記的興起和源流，約可為七個時期。第一期是元末明初，朱元璋篡奪了紅巾農民軍的果實，建立了朱明王朝的政權，統一了中國，當時的記載如林，這可以說是野史

3、筆記寫作的初期。第二期是弘治、宣德以後，時局較為穩定，記述不多，這是野史筆記緩和較少的時期。第三期，正德、嘉靖以來，社會經濟比較繁榮，階級鬥爭的形勢頗為尖銳複雜，這是野史筆記極為興盛的時期。第四期，明末清初以李自成、張獻忠為首的農民軍興起，摧毀著明王朝的腐朽政權；另一方面，面臨滿清貴族的入侵，政治形勢更加緊張、複雜。反映到上層建築上，是許多文人學士情緒慷慨激昂，學術思想極為活躍，百家爭鳴，各抒己見，在筆記的著述中，表現得尤為突出。第五期，清初順治、康熙初年，有些作者沿襲明末的餘風，寫出激昂的作品，抵觸了清朝的忌諱，冒犯了他們的尊嚴，於是他們大嚴野史之禁，使這類筆記小說受到打擊。但

4、為了粉飾太平，滿清政權又使他們的臣僚大寫歌頌其「功德」的作品，於是當時以王士禎為首的文人所寫的筆記，除了頌聖之外，就是些吟風弄月、清逸澹遠的文章，作為茶餘酒後消閑解悶的小品。筆記的寫作，淹淹毫無生氣。這可以說是由盛到衰的時期。第六期，1清雍正、乾隆以來，文人學士懾於清朝政府箝制人民的思想，大興文字之獄，因之噤口不敢言時事，學問乃流入考據學之一途，對於研究古典文獻，有其優良的成績，但關於史事的記述，則只可以說略具舊聞而已。這可以說是潛伏而到中衰的時期。第七期，鴉片戰爭以後，爆發了太平天國運動，愛國志士如龔自珍、魏源、張際亮諸君發為文章，大聲疾呼，藉以挽救頹局。於是記載時事的野史稗乘

5、，據其親眼目睹，寫出隨筆日記，遺留到現在的種類，尤為繁多。這可以說是由衰微而到復盛的時期。從上面所敘述的事實，可以看出明清時代的野史筆記，其發展形勢，好似一個顛倒的弧形。研究明清史是目前史學界重要的任務，對這段歷史的研究，除必須使用所謂正史及當時政府的典冊文件外，就應該充分利用這大量的野史筆記以及各種地方志、詩文集了。但以明清野史筆記而論，要是作一個總結，究竟種類有多少？還摸不著底，在研究明清歷史上還是一個空白點。個人見到的明清野史筆記為數不多，可是僅就所見者而論，其中所包括的內容，已經是非常的豐富了。概括地可以分為以下十類：一、自明洪武以來，提倡農業生產，解放了官營手工業工人，

6、即所謂「匠戶」，因之手工業制造的技術有所提高，走上了前進的道路，人民的生活也逐漸有所改進。記述農業生產的作品，則有明徐光啟的《農政全書》、鄺璠的《便民圖纂》、佚名的《沈氏農書》等書。時至明末清初，海上交通的發達，因之有記載外來新農種的作品出現。如玉蜀黍、甘薯、馬鈴薯、大花生、包頭白菜等類，從日本一直到歐洲、俄羅斯、美洲，移植到中國來。記述其事的有明田藝蘅《留青日札》、姚旅《露書》、周亮工《閩小紀》、滿洲睽敘《隙光亭雜識》等書。這些新農種的出現，豐富了本國人民的營養。自清乾隆以後人口生齒增加，這也是原因之一。二、記手工業、商業的發達，則有明張瀚《松窗夢語》、宋應星《天工開物》、楊明

7、《髹飾錄》等書。記社會經濟和風俗的則有明范濂《雲間據目鈔》、屈大均《廣東新語》，清葉夢珠《閱世編》、錢泳《履園叢話》等書。由其中一些書所記載的事實，可以看到明末資本主義萌芽產生的狀態。三、記述明清兩代政治制度、朝章典故以及社會經濟土風民俗的，有明王世貞《弇州山人別集》、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沈德符《萬曆野獲編》、謝肇淛《五雜俎》、朱國禎《湧幢小品》，清昭槤《嘯亭雜錄》、法式善《陶廬雜錄》、吳振棫《養吉齋叢錄》、王慶餘《石渠餘記》等書。有這幾部書，於明清兩代的典章制度，亦可略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