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短篇小说选[捷克]聂姆佐娃.吴琦、杨乐云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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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者像卡尔拉一这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一队士兵正从列斯尼姆尼霍夫①向捷克边境开来。队伍后面跟着一辆辆辎重车。一位军官和他的夫人坐在头一辆车上。有一个妇女背着小女孩跟在这辆车旁大步走着。这女人个子瘦高，尽管乍看时她那对黑眼睛和长长的黑睫毛使她显得有些忧郁的样子，但她的面孔长得清秀端庄而又和蔼可亲。她身上穿着多玛日利采地区农村妇女的服装：下身是一条红边黑色百褶裙，上身穿了一件宽领长袖衬衣，一件紧身马甲，外面再套上一件绣花紧身外套，腰间系着天蓝色的围裙；头上的红头巾在颈后打了个结，脚上穿着长筒红袜和带木后跟的布鞋，鞋口上还打着个蝴蝶结。上山的道路陡峭，两旁是一眼望不

2、到边的黑色森林，主要是针叶林。那女人显得有些心绪不宁，带着焦急的神情向前张望，就象脚上长了翅膀似的，不时飞快地向前走着。“嗳，玛尔基塔，您都要累垮了，快把孩子放到车上来吧，”坐在车上的军官夫人嚷道。①德国巴伐利亚州毗邻捷克边境一城市，德文名为瓦尔德明肯。“没关系，夫人，”那女人回答说“，这丫头象羽毛一样轻，我背在背上根本就感觉不到她的重量。”军官夫人没有再劝她，而玛尔基塔却把背兜朝上拉拉，又精神抖擞地跟着队伍大步走着，大兵们虽然在爬山，但他们还是快步如飞。他们爬上山顶时，树林变得疏朗开来；他们突然走出了林海，眼前展现出捷克故乡旖旎的风光。树林东边是一块林中空地

3、，树木早被砍伐光，只孤孤零零地剩下几棵杉树和枞树在那里。空地下面从山上到山下是一片绿油油的田野，田野中央有一座村子，农舍零落错置地分布在各处，农舍四周都是果园。那个背着小女孩的妇女头一个跑到林中空地上。“感谢上帝，我们终于到家了！”她边嚷着边跪倒在地上。“我们到家啦！“”亲爱的捷克啊！“”苦日子总算熬到头啦！”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大兵们把军帽抛向空中，欢笑着，跳跃着，还有许多士兵沉醉在故乡的旖旎风光之中，默默地呆站着。每个人都按着自己的性格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欢乐心情。“这儿的风景多美啊！”那军官陪着他的夫人走到空地时惊叫着。“报告这个这个上尉长官，”一

4、个年老的士兵边说边捋着上唇两撇长长的八字胡子，“风景太美了，真叫人百看不厌哪。人要离开故乡时，那可真是恋恋不舍呢。三十年前我就尝过这种滋味。那时候，我要不是因为害臊，真要放声大哭起来，当然我还是包了一把故乡的土带在身边。当时有一个年轻的新兵死在路上，我们把他安葬在这个这个雷茨了。”“那可是个离不开娘怀抱的宝贝儿呀！”军官微笑着说。“报告，上尉长官，他可是个勇敢的小伙子呀。但我们那儿的人都舍不得离开家乡，特别是到这个这个外国去，那更是难上加难。人一离开家乡就会日夜思念它，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不知怎么好，他会害上思乡病的。”“去你的思乡病吧，”那位军官哈哈大笑起来。

5、“报告这个这个上尉长官，不管医生怎么叫这种病，反正它就是思乡病，”那个士兵边说边用手指卷着八字胡子。他平时总爱捋八字胡，而他这次显然是被那位军官的话激怒了才用手指卷八字胡的。当士兵们都跑到那块林中空地时，在地里干活的老乡们都丢下手里的活儿，抬头向山上张望。在阶沿和空场上玩耍的儿童都飞快跑去告诉妈妈，说山上树林里出现了一群人。不一会儿，村里大娘们都抱着孩子从家里跑出来，她们那双终日操劳惯的手是不肯歇一会儿的。老奶奶们也跟着大娘们跑出来，她们的胳肢窝里都夹着纺锤和纱锭。年迈的老大爷和年轻的小伙子都从他们正在干活的地方打谷场和果园里跑了出来。“他们是我们的士兵，是从

6、奥地利回来的！”一个农民拂起披在额上长长的黑发，用手罩在眼睛上搭起凉棚向山上看了一会儿说。“上山去看看吧，”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他们朝山上走去。其中有一个人对自己的老婆喊道：“孩子他妈，带上面包、盐和牛奶，他们兴许饿啦！”那位脚上穿着木后跟布鞋的大娘便转身回家，向院子里大声喊着“杜尔拉！汉采！”原文为日耳曼为明确起见，故改译为奥地利两个女儿象小鹿似的从花园里奔出来后，她便跟她们走进那所用圆木砌成的小木房子里去。其他的大娘听见那个大叔的吩咐，也都转身回家去取食物。老乡们迈着小步、不慌不忙地爬上山，生怕被人家看出他们是跑来看稀奇的。农妇们跟在他们后面也慢吞吞地爬着山

7、。“长官，你们是回家去吗？”当老乡们爬上山顶并跟士兵们打过招呼之后，其中一个问道。“回家去，老乡，我们都是回家去的。”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叫嚷着。“喏，这就好哇。世上到处都好，但还是家乡最好，”那个农民说完就沉默不语了。“你们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呀？”那位军官问道。“叫霍多夫村，长官大人，”站得最近的一个老大爷笑嘻嘻地回答说，同时很客气地脱了脱自己那顶带有皮遮阳的便帽。“山下那个有城堡的地方叫什么名字？”“那是特尔汉诺夫村，长官大人。再远点的是胡耶兹德村，更远的地方叫多玛日利采，”那位老大爷边说边用烟袋指点着，“多玛日利采右边，您看见那个山岗上有座教堂的地方，叫圣瓦

8、夫任采山，可我们却管它叫欢乐山。欢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