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散文选[捷克]恰佩克.韫宁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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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墙上的字迹战争刚一结束，同年七月我的石棉水泥管道车间的毕业设计通过了，我和毕业的同学们一起等待分配。当时，我可以选择的工作单位有好几个。最后，我选定了城附近的一个水泥厂。该厂离我国与罗马尼亚的边境线不远。我和妻子莲娜同时大学毕业，她也分配到了这个工厂。我们有一个月的假期。莲娜决定和父母一起在莫斯科近郊的别墅里度假。他们也邀请我去，可是我认为应该把事情考虑得周到些，应该先到新的工作地点了解一下情况，和同事们熟悉熟悉，再找一套住房。总之，在妻子到来之前，起码把生活稍微安排一下。我很快整好行装，带上简单的行李，就在基辅车站上了

2、火车。经过两昼夜的行程，火车在傍晚驶近目的地。这，我看到远处有一个高大的古城塔楼，它在天空的映衬下显得非常突出。很快一个小城镇便展现在眼前。这个风景优美的小城镇座落在一条深广的河流旁，两岸群山之间来到城镇，看到的是整洁的街道，小巧洁白的瓦顶房屋，屋旁绿树浓荫下的人行道，宽阔的广场，栗树遮盖的林荫小道。这里，集市上排满了摊贩们的牛车，而车旁就拴着不停地在反刍着的犍牛，还有把餐桌摆在路边上的一些街头小咖啡馆。这一切都表明，这是一个典型的南乌克兰城镇。去工厂还要乘十二公里的汽车，于是，我给莫斯科拍了一份电报，以后，便不停脚地换乘往返

3、于火车站和工厂之间的公共汽车，继续赶路。不一会儿，汽车已疾驰在公路上。柏油路面平坦光滑，杨树夹道成行。公路盘山而上，接着又顺势而下，进入一片长着稀疏灌木丛的谷地。在一个急转弯后，一条宽阔平缓的河流便展现在眼前。这时，汽车朝正西方行驶。只见在淡紫色晚霞环绕中的一轮红日与两岸昏暗的倒影一起映在平滑如镜的河面上。我静静地沉醉在这美丽如画的迷人景色之中。远处突然出现了三个工厂的烟囱，有一个还冒着烟。分钟后，工人村的灯火在夜幕里已隐约可见了。汽车转弯驶向广场，在一所阴森森的两层楼房前停了下来。楼房四周搭着脚手架，有的窗户上还装有铁栅栏。

4、一盏昏暗的孤灯照着钉在门的一块招牌上。这一切给人带来一种郁闷的感觉。我看了看那块招牌，好不容易才相信这里就是旅馆。接着，里面的灯亮了，沉重的大门慢腾腾地打开，一个老头儿出现在门口。“请问，这里是旅馆吗？”我问道。“不错，就是，您放心好了，这儿不是牢房，”老头儿亲切地微笑着回答“，请到这儿来吧！”他打开一扇旁门，让我走进办公室，这是一个刚刚粉刷过的房间。屋里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保险柜。墙壁上的玻璃挂橱里有一块挂钥匙用的木板和一大张旅客须知⋯⋯我把证件交给他看。办完手续后，老头儿对我说：“我们把您安排在二楼住，二楼已修缮好了

5、，那里窗户上的栅栏都拆掉了，咱们上楼去吧⋯⋯是呀，这房子明摆着是让人不痛快的我们上楼的时候，他又接着说道：“法西斯在的时候，盖世太保（德国纳粹的秘密警察译者注）集中营就设在这里，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盖世太保集中营，还有地下室呢。现在做办公室的那间屋子过去是养狗用的。那时候，谁要是到了这儿，那就算完了！院场上还有过绞刑架呢，”他悄悄地加了一句“。现在回想起这些事，就象是一场噩梦。等我们把这幢楼房修缮完了，把楼的正面整修一下，我们这儿就是一个象样的旅馆了。”我住的这个房间并不宽敞，不过，布置得相当舒适，还有一扇朝着花园的窗户。一会儿，

6、服务员走了进来。她拿来一条床单，铺好了床，把一瓶花摆在桌上，向我道了声“晚安！”便出去了。窗户虽然开着，可是房里仍然感到闷热，还有一股油漆味儿。这夜我没睡好，梦见每个角落里都有难以名状的可怕身影，呆滞不动地着眼睛看我，向我伸出罩着铁甲的长爪。我醒来时，灿烂的阳光，早晨清新的空气和在窗下手脚架上工作的建筑工人们愉快的谈话声，驱散了我昨夜梦中的惊恐和不安。我洗漱、收拾完毕，便到餐厅去。餐厅在旅馆的第一层已经修缮好的那一部分。那里洁净的台布、鲜花和崭新的餐具令人赏心悦目。时间还早，但是餐厅里已有一位漂亮的年轻人在用早饭。他长着一头浓

7、密的黑发，留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还戴着一副眼镜。他身穿一套崭新的灰色西服，笔挺考究。他手上的金表样式新颖，上衣口袋里露出粗大的自来水笔和铅笔。他付钱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皮夹子里有一把金鱼形的梳子。这些事物都表明他有一种独出新裁和别具一格的企求和爱好。他只是在读报时，睨视了我一眼。“这是什么人？”陌生人离开餐厅以后，我向旅馆的老经理问道。“是一家报馆的记者，”他回答说“，他在此地已经住了两个星期了。”我吃过早餐，便走去看楼房一层盖世太保时期当牢房用的那些房间。大部房间已经修缮完毕了，只剩下几间屋子还保留着过去牢房的样子。我

8、走进了其中的一间。室内光线昏暗。两扇窗户的绝大部分都用砖头砌死了，上面未被堵住的空隙处，还有一根根黑色的铁栅栏。微弱暗淡的光线，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照在灰色的墙壁上，墙上有的地方现出一块块返潮的斑迹。肮脏的天花板上装着一盏暗灯，沿墙放着几张木床，一扇带门闩和监视孔的铁门这就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