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店简《穷达以时》吕望爲牂棘津考.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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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郭店簡《窮達以時》“呂望爲牂棘津”考(首發)张卉安阳师范学院历史与文博学院呂望是商末周初輔佐周邦興起的重要人物，其事跡屢見於傳世文獻，又被稱作“呂尚”、“太公”、“太公望”、“師望”等關於呂望姓氏稱號，參見劉信芳《孔子所述呂望氏名身世辨析》，《孔子研究》2013年第5期。。近年來發現的戰國竹書亦有記載，如郭店簡《窮達以時》、清華簡一《耆夜》、上博簡九《古公見太公望》等。《窮達以時》敘述了呂望曾經困窘潦倒，後遇文王而富貴顯達之事。其中“郘（呂）（望）爲牂”荊門市博物館《郭店楚墓竹簡》，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年，頁

2、145。句，學者們對相關字詞的釋讀存在爭議，對文意的理解尚有分歧，現歸納如下：裘錫圭先生認爲：“牂”讀作“臧”，意爲奴婢；“”是地名，即文獻中的“棘津”；此句是說呂望在棘津做奴隸。荊門市博物館《郭店楚墓竹簡》，頁146。劉釗先生亦持此說。劉釗《郭店楚簡校釋》，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5年，頁168-176。劉信芳先生認爲：“牂”即“臧”，意爲贅婿；“”讀作“萊津”，在今山東濰坊市萊河渡口劉信芳《孔子所述呂望氏名身世辨析》，《孔子研究》2003年第5期。；此句說呂望在萊河渡口作贅婿。劉祖信、涂宗流先生認爲：“牂”

3、爲“臧”，即奴隸；“棘津”是古代黃河津渡名，在今河南省延津縣東北。劉祖信、塗宗流《郭店楚簡〈窮達以時〉通釋》，《書法叢刊》2000年第4期。鄭剛先生認爲：“牂”讀爲“漿”；此句說呂望曾在棘津爲賣漿者。鄭剛《<窮達以時>所見古賢行跡綜考》，《楚簡孔子論說辨證》，汕頭，汕頭大學出版社，2004年，頁52-54。顏世鉉先生認爲：“牂”讀作“藏”，意爲倉庫管理員；“”讀爲“來”，意爲遭遇洪水；此句說呂望擔任看管倉庫工作，卻遭水患的侵襲。顏世鉉《郭店楚墓竹簡儒家典籍文字考釋》，《經學研究論叢》第六輯，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

4、99年，頁176。綜上，學者們對“呂望爲牂”句的解讀，既有共識，也有紛爭。首先，都認爲“牂”字表示呂望遇文王之前某種卑微的身份，但具體是何身份，又有不同解釋，或曰奴隸、或曰贅婿、或曰賣漿者、或曰倉庫管理員。其次，多認爲“”是地名，但具體釋讀不同，或作“棘津”、或作“萊津”，進而對地望解釋亦有分歧。本文擬在前賢基礎上，就“呂望爲牂”的含義及“”的地望兩個問題，略陳陋見，就教於方家。一、“呂望爲牂”的含義呂望被文王任用之前身份卑微，傳世文獻記述頗多，如“身爲漁父”范祥雍、范邦瑾《戰國策箋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

5、06年，頁311。、“太公屠牛”黃懷信《鹖冠子匯校集注》，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頁274。、“賣食盟津”李解民《尉繚子譯注》，河北人民出版社，1992年，頁67。、“齊之逐夫，朝歌之廢屠，子良之逐臣，棘津之讎不庸”范祥雍、范邦瑾《戰國策箋注》，頁477。、“迎客之舍人”向宗魯《說苑校證》，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頁178。等。學者們對簡文“呂望爲牂”的解釋，多從上述記載中求證。筆者認爲此句講述的是呂望爲漁夫垂釣之事。簡文“”，從“”從“羊”，釋爲“牂”。“牂”又作“”，如《廣雅·釋宮》曰：“，杙也。”王念

6、孫疏證曰：《玉篇》‘，系船大杙也’，本字作牂柯。牂者，杙長大牂牂然也。柯亦長大之名，猶木大枝謂之柯也。《魏志·常林傳》注引《魏略》曰：‘時吳使朱然、諸葛瑾攻圍樊城，遣船兵於峴山東牂柯斫材。’”王念孫《廣雅疏證》，北京，中華書局983年，頁214。可知“牂”和“柯”都是停靠船只時用以系纜繩的大木樁，合爲一詞曰“牂柯”。“呂望爲牂”，即呂望以木樁系船。傳世文獻中又稱呂望爲“州人”或“舟人”。《荀子•君道篇》曰：“夫文王非無貴戚也，非無子弟也，非無便嬖也。倜然乃舉太公於州人而用之，豈私之也哉！”王先謙《荀子集解》，北京，

7、中華書局，1983年，頁242—243。《韓詩外傳》亦有類似文句，曰：“夫文王非無便辟親比己者，超然乃舉太公於舟人而用之，豈私之哉！”許維遹《韓詩外傳集解》，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頁146。清人郝懿行云：“《韓詩外傳四》‘州’作‘舟’。此作‘州’者，或形訛，或假借字耳。”王先謙《荀子集解》，頁242。可知“州人”當作“舟人”。何謂“舟人”，宋人羅泌曰：“昔之人有負鼎以干世者，人見其爲鼎，而不知其所以爲鼎，因曰庖人也。然則太公負釣以干世，而或謂之舟人亦宜。”羅泌《路史》，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8、，1987年，冊383。清人王先謙曰：“太公身爲漁夫……故舟人也。舟、州，古字通。”王先謙《荀子集解》，頁242。太公即呂望，因他曾在水邊系舟垂釣，故被稱作“舟人”。綜上，簡文曰“呂望爲牂”，“牂”是系船木樁，此句意爲呂望以木樁停系船只。傳世典籍又稱呂望爲“舟人”，即水邊系船垂釣之人。“爲牂”、“舟人”皆代指呂望在遇文王之前，曾爲漁夫，釣於水濱，以待時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