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史研究泰斗,柏林意味深长地将他自己最重要的思想史研究论集命名为《反潮流》(Against the Current)。我愿意借用这个书名强调,柏林的自由主义首先是一种"反潮流的自由主义",因为柏林的自由主义植根于他对西方启蒙和现代性主流思潮的不懈批判。柏林在思想史研究领域的突出贡献,在于他把维柯(Vico,一六八八——一七四四)和赫尔德(Herder一七四四——一八○三)等对西方启蒙主流的深刻批判提到欧洲思想史的中心地位(特别参见其《维柯与赫尔德》、《反潮流》、《人这块歪材料》三书)。柏林认为,西方启蒙和现代性的主流思潮具有不可救药的价值一元论和文化一元论诉求,而维柯和赫尔德的重要性,就在
5、于他们在西方思想史上第一个打破了一元论的统治,高倡价值多元论和文化多元论。但不幸的是,维柯和赫尔德的洞见从未得到应有的真正重视,占据西方现代思想主流的仍然是价值一元论和文化一元论。柏林一生的全部努力,就是致力于把维柯和赫尔德提出的价值多元论和文化多元论提升到自由主义基础和核心的高度。柏林的所有论述事实上都可以归结为一点,即不懈地批判各种形式的价值一元论和文化一元论,不懈地论证今日被称为"柏林自由主义"的核心观念,即:价值的多元性及其不可通约性(the plurality and the inmensurabilityof values),不同文化与文明的多样性及其不可通约性(themul
6、tiplicityandthe inmensurabilityofdifferentcultures and civilizations)。柏林认为,对价值一元论和文化一元论的强烈诉求乃根深蒂固地贯穿于二千年来的西方思想传统,其思想根源则在于他所谓的"爱奥尼亚谬误"(Ionian Fallacy),即古希腊哲学的谬误。这就是力图为千差万别的事物找到统一性的基础,发现出所谓"始基"或所有事物的最后根据和共同基础。这一"爱奥尼亚谬误"一脉相承地贯穿于中古基督教传统、文艺复兴运动和启蒙运动直至现代。其实质是对多元的恐惧,对差异的恐惧、对不确定性的恐惧、对不和谐的恐惧。这种恐惧反过来也就表现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