洽谈北岛诗歌中的英雄情结和怀疑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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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洽谈北岛诗歌中的英雄情结和怀疑精神　　北岛，原名赵振开，1949年生，1970年开始写诗，20世纪80年代末出国。现居香港。他的诗歌按照语言风格的迥异，基本可分为出国前的早期和出国后的中晚期。欧阳江河指出北岛近作和早期作品在诗歌精神上有其一致性。192这种一致的诗歌精神具体是什么，他没有进一步说明。在笔者看来，怀疑的精神在北岛诗歌中是一以贯之的。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经历了文化大革命伤痕后，一批青年诗人崛起，北岛是其中主要的一员，他比较早地发出了怀疑、反叛的声音，以人道主义和理性为准绳，反思历史，重估人的价值，反映了迷惘、觉醒、抗争

2、的一代青年的心声。他由此也获得了巨大的诗名。出国后，北岛的诗风与早年的预言、宣告式的口吻大异其趣，而变得更加内敛、压抑、平静。对早期作品的反思和怀疑，是导致其诗风转变的主要原因。如果北岛早期诗风可以用呐喊形容的话，那么不如沉默也许可以概括他中晚期诗歌的风格。怀疑是北岛永恒的心理性格和诗歌精神，他在怀疑中发出异见，用呐喊反抗荒谬的世界，也在怀疑中反思自身的英雄情结，重估自己的价值，而渐成为沉默之孤岛。　　一、向后看的呐喊者:北岛和他的英雄情结　　北岛的启蒙者食指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的时候，北岛也曾同样孩子般天真。他对着百花山呼喊你好

3、，百花山，而百花山也亲切地报以回答。如此真诚的自然世界，象征着北岛想象中的现实。一生中/我多次撒谎/却始终诚实地遵守着/一个儿时的诺言/因此，那与孩子的心/不能相容的世界/再也没有饶恕过我。我们可以发现，一个孩子的心灵，是如何逐渐变得冷峻，并与不相容的世界作战。北岛在20世纪70年代后，开始直面坚硬而又血淋淋的现实，当他惊讶于黑暗以太阳的名义公开掠夺的时候，他同时发现:　　沉默依然是东方的故事　　人民在古老的壁画上　　默默地永生　　默默地死去　　(《结局或开始献给遇罗克》)　　诗人仿佛在墙壁上观看默片，壁上只有人影浮动。民族的深重灾难

4、，最终变成一个又一个故事，一幅又一幅壁画。我们也像鲁迅笔下的围观人群，伸长了颈，默默地看着北岛，以及北岛眼中沉默的壁画。然而北岛不愿意沉默，他猛地打破这沉寂的无言，用高昂的异质声音呐喊:我不相信!　　这是一声惊雷。正是古老壁画上的眼睛，还有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万众瞩目，为北岛打亮了舞台上的聚光灯。此时北岛不负众望，在诗中出色地演讲: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他发问:冰川纪过去了/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好望角发现了/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他呐喊: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5、他指出理想与希冀: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这首《回答》，从怀疑到否定到挑战到希望，深入了民族心灵，蕴含了丰富的历史意义，因而激起读者心中深沉的回响;加之其诗起承转合、抑扬顿挫，故传唱最久最广。《回答》曾给当时的年轻人以强烈的精神震撼。柏桦称这首诗给了他父亲般的震荡，因为它团结了每一个内心我不相信的声音，激起了一代年轻人浩瀚的心灵风波:　　今天派和当时的青年一样身不由己地接受了那个时代的精神特征持续燃烧的激情火焰及毛泽东时代所包含的所有诗意。这诗意从另一面培养了他们独特的

6、理想主义、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情怀。他们运用这一情怀充分表达了他们自己:幸福和光明的感觉、痛苦的泪水的闪光、专注和深邃的反抗、苦难的震惊及全新的颤栗　　陈大为认为柏桦这一段典型而饱满的回忆史料，高度概括了一代人的集体潜意识、文化精神、诗歌精神、苦难情境、启蒙思想、英雄主义情结，同时又营造出当时的文化气氛，令人动容。245柏桦们在20世纪70年代毛泽东逝世后的年月里，激情有余而方向模糊，他们茫然、疲倦、不知所为，精神亢奋却又颓然。这时北岛的声音出现，反叛、怀疑、理性，充满鼓舞的力量。年轻人找到了安置自己激情压力的方式，他们自觉地跟随北岛们

7、的节奏，突破了思想的制度化、类同化、典型化以及词语的条目化、贫血化、红旗化，他们发现了新词、新韵、甚至新的左派，在反思中开始对自我作出召唤，在反抗中启蒙自己、超越苦难。　　率先发出异质呐喊的北岛，俨然成了一代青年人的英雄和精神领袖，他的多首诗中，也的确表现出强烈的英雄主义情结。如《回答》中的不断出现的主体我是值得注意的现象。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宣读我的声音，是我要成为你脚下的第一千零一名挑战者，是我不相信一切，是我不相信死无报应，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的话，也是我要主动承担所有苦水注入心中的痛楚，而不是其他人。北岛用普罗米修斯式的英雄受难

8、精神，自觉承担起历史苦难，在脸上镌刻上使命感，用舍我其谁的勇气，猛烈批判荒谬历史。《结局或开始》同样是我站在这里/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宣告》亦有我只能选择天空/决不跪在地上/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好阻挡自由的风，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