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妻形象刍议(最终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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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程妻形象刍议王燕新版越剧《赵氏孤儿》对于程婴妻子形象的添加、放大与拔高是该剧迥异于以前所有改编本的一大特色。在这部注入新鲜琼浆的经典老瓶里，程王氏以一号女主角的身份赫然矗立在程婴旁，不仅成为这部浩然悲剧里的苦命人，更弹出该剧悲怆旋律的最强音。这一改动在观众间引起争议：有人为之感动、欣喜、叫好，有人对此颇为不满，认为对程王氏作用的夸大，淡化、影响了程婴天地大英雄形象的树立。程婴妻子的形象该不该出现？究竟以何种面貌，何种程度的呈现才算妥帖、到位、更加符合人性的本质呢？要想对这一问题做出较为公允的回答，就有必要在深度细察新版越剧《赵氏孤儿》的同时，对古今中外、

2、各地历代由“赵氏孤儿”原型生发而成的戏剧进行总体盘点，对其中出现的程婴妻子形象进行一次全面检阅。以纪君祥的《赵氏孤儿大报仇》为发端，在历时六百多年的时间里仅中国境内就先后演化出不同剧种、近20个版本的“赵氏孤儿”剧此数据是作者经多方搜集、查找，根据自己的不完全统计得出的结果。欢迎各位方家批评指正。。然而在为数众多的改编本里，程婴妻子这一形象的被提及、甚至出现却是近10年间才有的事。面对这一残酷而又可笑的事实，我们不禁要问—这合理吗？为了救孤保孤，程婴献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儿子不可能从天而降。在成为一个牺牲骨肉、成就大义的英雄父亲之前，程婴必须首先以一个“

3、丈夫”的身份而存在。面对这一为了他人利益、主动拿自家骨肉替死的终极考验，难道程婴的妻子、儿子的生身母亲就麻木到毫无反应吗？或者一个妻子、母亲的地位竟卑贱到根本不值一提吗？尽管是文学作品里的虚构人物，程婴作为一个为世代所讴歌的英雄形象应该反映出作为一个“人”所具备的美好本质。其妻子形象的缺席无疑神化了程婴，降低了其本人、甚至整个故事的可信度。如果说在男尊女卑、夫为妻纲的旧社会，这还不至于构成一个致命的缺陷，但到了女子擎起半边天的今天，再缺省或忽略程婴的妻子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近年来的改编本逐渐开始触及、甚至令她现形的原因。纵观近10年来

4、的改编，可以看到对于程妻形象的处理有这样几种情况：第一，程妻在程婴决定献子这一事件发生前就已离开人世。在郭恩德的《孤儿记》里，程妻在儿年纪尚幼时即溘然辞世，其因不详。金海曙笔下的程妻死于难产。这种处理方式彻底避开了矛盾的锋芒，使程婴在牺牲亲儿时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但这种简单的做法不可避免地弱化了情节的悲剧性。一个大男人独自拉扯嗷嗷待哺的幼子实属不易。程婴会不会怕麻烦，干脆让儿子抵命，既省事又成全大义，岂不两全其美？当然，持这种怀疑态度是不应该的，但难免有人会这么想。第二，程妻无法接受无辜小儿替人偿命的残酷事实，又无力回天，悲痛而死。在田沁鑫版《赵氏孤儿》里

5、，程妻为娇儿必须替死悲伤不已，她以头触地，一命呜呼。在04年问鼎文华大奖的豫剧《程婴救孤》里，程妻并未直接出现，通过程婴的叙述我们得知她因思儿心切命丧黄泉。在浙江小百花越剧团2001年版本中，程妻经受不住无辜丧儿的打击，居然成了疯子。较之第一种做法，这类改编显然技高一筹，大大浓化了全戏的悲剧性，增强了可看度。但是程妻的痛不欲生或痛极而疯都仅仅印证了一句名言，那就是哈姆雷特所说的，“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该引言为作者自译，原文参见Shakespeare,William.“Hamlet”.FourTragedies.Ed.DavidBevington.Ne

6、wYork:BantamBooks,1988.第38页。！难道现实中的女人就真那么不堪一击？难道程婴的妻子就注定不得善终？余青峰执笔的新版越剧《赵氏孤儿》对这两个问题做出了否定的回答，为我们提供了程妻形象的第三种可能性。观众首次看到了一个复杂、丰满、多维的程婴妻在创作该剧前，余青峰于2001年10月在《剧本》月刊上发表了闽剧《赵氏孤儿》。其中程王氏的形象就已呈现出史无前例的丰富性。鉴于新版越剧《赵氏孤儿》里的程王氏是在前者基础上的进一步完善与提高，因此本文的探讨就略去前者不谈。。在她身上，人性之光与女性美德交相辉映、同时又脱不了一般女人的狭隘与小气。这就

7、是融小女人、大贤妻、好母亲为一身的程王氏。3当程婴决意为保全孤儿奉献亲子时，程王氏悲愤填膺，对程婴边骂边打，直到公孙杵臼断然喝止才停口住手。这种行为既是女性愤怒时不冷静的常态，又是母亲护子本能的自然爆发。当孤儿年及十六，初长成人，程婴打算向他道明身世，程王氏又一次表现出一个小女人的狭隘：她泪眼婆娑决不应允，唯恐程婴向孤儿提及往事。她视孤儿如己出，含辛茹苦，忍辱负重，好不容易将他抚育成人。失去孤儿，无异于二度失子。对她，这是多么深重的痛楚啊！考虑到这一点，她这时的自私也就不难理解了。这些大脾气与小心眼的自然流露不仅不使观众对她心生厌恶，反而使程王氏的形象更

8、为可爱、真实，从而增强了观众对她的认同，拉近了她与观众的距离。哭归哭，闹归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