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奇与诗化小说_吴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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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社会科学研究2011.6.唐传奇与诗化小说吴怀东〔摘要〕“诗化小说”是一个现代概念，其作为一种小说类型却渊源有自。唐传奇就具有诗化小说的品质，主要表现在两个层面:第一，小说人物生活的浪漫性，即对于艺术的痴爱、对于行侠仗义的想象、对于自由爱情的赞美与渴望。第二，艺术表现的诗意性，即环境、气氛描写的象征性、意象化，志怪与宗教故事素材的化用和诗句的直接使用。唐传奇这种诗化品质，不同于现代诗化小说之精神，其来源于追求浪漫的特定时代精神，亦受到同时代诗歌文化精神的浸润。〔关键词〕唐传奇;诗化小说;浪漫;时代精神〔中图分类号〕I20

2、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4769(2011)06－0167－07洲的文学史上有一个巨大的传统，而“诗化小说”，其实就引言是具有诗意的小说，弗吉尼亚·伍尔夫在其《狭窄的艺术“诗化小说”是一个现代概念，其作为一种小说类型之桥》中明确宣称:“我们渴望着理想、梦幻、想象和诗〔3〕却渊源有自。19世纪中后期以来，在欧洲兴起了一种新小意。”所以，英国小说理论家戴维·洛奇归纳说:“现代说，即吸收了诗歌表达特点的“诗化小说”。《草原》是俄小说家发现他们在创作中越来越依赖于属于诗歌，特别是〔4〕罗斯作家契诃夫的中篇小说

3、，爱伦堡就认为这部小说“其属于象征主义诗歌的那些创作技巧。”〔1〕实构成了一首长诗”。当代学者追溯当时俄罗斯这一诗化与此相映成趣，中国现代文学中也存在这种吸收诗小说的创作思潮之起源，认为此前创作诗化散文《猎人笔歌、特别是古代抒情诗表达特点的小说，王瑶先生认为，记》的屠格涅夫之中短篇小说如《春潮》、《初恋》等已经某些中国现代小说就继承了古典“抒情诗”传统:“鲁迅〔2〕是“诗小说”了。到了19世纪末，这种所谓诗化小说在小说对中国‘抒情诗’传统的自觉继承，开辟了中国现法国象征主义思潮流行的背景下加速发展，延续到20世纪代小说与

4、古典文学取得联系、从而获得民族特色的一条重初，英国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到灯塔去》、法国要途径。在鲁迅之后，出现了一大批抒情诗体小说的作作家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更扩大了其影响和声势。者，如郁达夫、废名、艾芜、沈从文、萧红、孙犁等人，这种“诗化小说”不同于叙事诗或者诗体小说，后者是使他们的作品虽然有着不同的思想倾向，艺术上也各具特用诗的语言形式来叙述故事刻画人物，从荷马史诗《伊利点，但在对中国诗歌传统的继承这一方面，又显示出了共亚特》、《奥德赛》到普希金《叶甫盖尼·奥涅金》，在欧同的特色。”①上个世纪末以来，钱理

5、群等明确将这些中国①《中国现代文学与古典文学的历史联系》，载《北京大学学报》1986年第5期。陈平原《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有进一步论证，参见《陈平原小说史论集》(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年。〔基金项目〕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2006年度规划课题“共生与激变———论唐代诗歌在传奇生成中的作用”(AHSK05－06D12)〔作者简介〕吴怀东，安徽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安徽合肥230039。·167·现代小说名之为“诗化小说”，并进一步注意到其产生背之情，心契魂交，远如近也。’”又为书曰:“发华缄而景，指出其除了对中国古

6、代传统的继承之外，还受到了上思飞，讽丽句而目断。……犹望天从素恳，神假微机，述西方19世纪中后期逐渐兴起的“诗化小说”的一拜清光，就殒无恨。兼题短什，用寄幽怀。伏惟特赐〔5〕影响。吟讽也。”诗能使青年男女心契魂交，思飞目断，既是其其实，捷克著名汉学家普实克《传统东方文学与现代浪漫情怀的体现，又是进一步推动其浪漫生活情调上升西方文学在中国文学革命中的对抗》早就指出:“旧中国的催化剂。不仅人如此，《东阳夜怪录》、《玄怪录·元的文学主流是抒情诗，这种偏向也贯串在新文学当中。所无有》、《灵怪集·姚康成》等篇，还写了骆驼、驴、〔6

7、〕以，主观感情往往主宰或突破叙事作品的形式。”而美牛、鸡、犬等动物，以及故杵、灯台、水桶、破铛、铁国华裔学者高友工说:“抒情艺术家全神贯注于内在创造铫、破笛、秃帚等精怪，它们以自我为吟咏对象，赋诗行为，对创造行为而言，艺术对象或客体只是一种延展和品评，可谓更具浪漫气息。复制;而叙事艺术家则主要关注外在的创造产品，对创造诗、赋之外，唐人对绘画、书法、音乐、舞蹈的喜爱产品而言，创造过程只在有利于其对事物的阐明时才是有乃至痴迷，也反映了生活中的浪漫精神。《太平广记》收〔7〕关的。”在中国叙述传统中却存在着一个抒情境界，以汉至宋

8、初笔记小说，其中收录有关音乐类故事三卷、书类文言为载体并以士大夫为读者对象的古代小说“与抒情传故事四卷、画类故事五卷，多数作品出自唐人之手，唐人统有极密切的认同”，《红楼梦》与《儒林外史》都达到浸沉于艺术的浪漫情调表现得极为充分。李肇《国史补》〔8〕或实现了这种抒情境界。《红楼梦》、《儒林外史》以及载录的《李舟著笛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