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诃夫小说的文体和叙事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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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9卷第4期嘉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Vol.19No.42001年8月JOURNALOFJIAYINGUNIVERSITY(Philosophy&SocialSciences)Aug.2001契诃夫小说的文体和叙事结构○李辰民(嘉应大学中文系,广东梅州514015)[摘要]契诃夫的早期小说特别注重文体,对话体和戏剧体成为契诃夫独特的叙事方式。契诃夫小说与戏剧的联系,还表现在情节和叙事结构上的戏剧化,尽力追求文本的戏剧效果。契诃夫的中后期小说更重视叙述视角的转换,常常呈现出第三人称全知叙述和第一人称限知叙述相互交叉的复杂的叙事格局。在时空观上,契诃夫时而淡化时空,时而又严守时序

2、,显示了叙事风格的多样性和独创性。[关键词]文体;叙事结构;叙述视角;时空观[中图分类号]I1061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642X(2001)04-0070-05契诃夫的小说艺术是一个永远说不完的话题。诸如体小说。还有更多小说,虽然不是采用严格意义上的柏拉语言简练,构思巧妙,意蕴的含蓄等等,学界已经讨论得图式的“对话体”,但小说的主干部分是由人物的对话构很多,笔者无需赘述。本文试图从文体学和叙述学的角成。对话成为情节发生和性格发展的动力,对话就是叙事度,对契诃夫小说的叙事模式与技巧作一深入探讨,以此的一种主要手段。1885年,契诃夫写了一篇被老作家格里作为对这位俄

3、国著名作家的小说美学研究的一个补充。戈罗维奇誉为“真正的艺术品”的小说《猎人》。作者描写一、戏剧体和戏剧化的叙事结构一个猎人在森林里打猎,与被他遗弃的妻子不期而遇,于契诃夫的早期小说对文体非常重视。在那些闪耀着是这两个人在林间草地上展开了一场对话:幽默机智光辉的短篇小说中,时而采用书信体(契诃夫发“要是一个庄稼汉迷上了打猎或者贩马,表的第一篇小说《写给有学问的邻居的信》就是用书信体那就跟犁头断了缘分。如果一个人向往自由,写成的),时而用问答体(如《满是问号和惊叹号的一那你怎么也没法叫他放弃它。你是妇道人家,生》),时而用小品体(如《气质》、《在长篇小说和中篇小说你不懂,不过这种事应

4、该懂。”里常遇见的是什么》),时而又用对话体和戏剧体。真是文“我懂,叶果尔·符拉缓奇。”体多变,别开生面。有人说契诃夫的早期小说流于肤浅,“既然你想哭,可见你没懂。”不值一读。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笔者为撰写本文,有意将“我⋯⋯我没哭。您跟我这个不幸的人总契诃夫从1880年到1885年发表的259篇小说细细读了也该一块儿过一天才是。我已嫁给您十二年一遍,发现至少有一半以上称得上是短篇小说的精品,无了,可是⋯⋯可是我们俩一回也没有相爱过论思想深度还是艺术水准,都可以和他的中后期小说相⋯⋯我⋯⋯我没哭。”媲美。从这段对话里,我们清楚地感触到一个可怜的弃妇内心契诃夫早期小

5、说最常用的文体就是对话体和戏剧的伤痛。她虽然埋怨她的丈夫,但又深深地爱着他,她多体。《舌头能把人带到基辅》和《普通教育》,通篇就是两个么希望丈夫能够回头。可是,只要个人自由、不管妻子死人物的对话,没有一句叙述语言,可说是名副其实的对话活的丈夫断然拒绝了她的要求,他又一次把她遗弃在森[收稿日期]2001-05-23[作者简介]李辰民(1940—),男,江苏南通人,苏州大学中文系教授,嘉应大学中文系聘任教授。—70—林里。小说结尾处写丈夫走出一段路后又回头望了一下表现在借用了戏剧的文体,而是表现在小说情节和叙事妻子,可妻子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便回到妻子身边将一张结构上的戏剧化。契诃夫早期

6、的很多小说常常用“一场小一卢布的钞票塞在她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个细戏”作为副题,便是暗示作品蕴含着戏剧性的情节。据笔节生动地刻划了丈夫对妻子复杂微妙的心理。者粗略统计,在契诃夫1884——1885年发表的小说中,冠对话与戏剧有着十分密切的亲缘关系。传说古希腊之以“一场小戏”的就有13篇之多,占了作品总数的10%的“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把两个演员引进“羊人剧”,从左右。这些作品有一个共同特点:主人公往往被置身于某此开创了人类戏剧史的新纪元。因为有了两个演员才可种尴尬境地,为了摆脱这种境地,他或她作出种种挣扎、能有对话,有了对话就有了戏剧冲突。可见,最早的戏剧顽抗,甚至冒险,由

7、此生发出种种富于戏剧效果的情节就是由对话发展而来。契诃夫深谙此理,所以,他一面用来。《监禁人者,人监禁之》写一个法院检察官在家中被妻对话体来表现人物在特定情境下复杂微妙的内心冲突,子管束得透不过气来,在朋友的劝说和鼓励下,这个一向一面干脆把戏剧形式引进小说,创造了一种独具匠心的惧内的检察官竟然勇敢地从妻子身旁逃跑。《青年人和爸戏剧化的叙事结构。写于1884年的小说《庸人先生们》,爸》讲一个青年为了摆脱一门婚姻,去找女友的爸爸交副题是“两幕剧”。这个作品虽然通篇也是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