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谈《心坚金石传》及其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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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心上人——谈《心坚金石传》及其流变? 小说丛谈? ,上人 —— 谈《心坚金石传》及其流变 口刘勇强 中国古代,人们习惯上以”心”为思维器官,小说更登峰造极, 将这一观念坐实.《西游记》第七十九回叙及孙悟空在比丘国戏弄 妖道时,剖腹掏心,一刀下去,竞从胸腹里滚出一堆心来,什么红 心,白心,黄心,悭贪心,利名心,嫉妒心,计较心,好胜心,等等,其 间没有妖道索要的”黑心”.因此,他向昏君说:”我和尚家都是一 片好心.”这一描写把人的复杂心理外化为各种实在的”心”,想象 之奇,令人有匪夷所思的感觉. 与此相反,《红楼梦》第

2、八十二回也有一段奇特的心理描写,作 品叙述黛玉梦中责怪宝玉无情无义,宝玉为了向黛玉表白心曲,急 得拿刀往胸口一划,谁知在胸腔却找不到心,宝玉大叫:”不好了, 我的心没有了.”且不说以此恶梦隐喻宝,黛不同心理特征在艺术 上是否可取,耐人寻味的是,如果宝玉没有”失心”,黛玉又能看见 什么呢?是像孙悟空那样,在一堆心中找出一颗”爱心”?还是别的 什么东西? 别的东西,大概只能是所谓”心上人”或”心中人”.这本是汉 语形容恋人相爱至深的一个非常美好的词,现在很难查找这一词 的最早出处,但是在明代小说《心坚金石传》中却有十分

3、形象的描 76 2004.10文史知识 写.这篇小说出自陶辅编撰的《花影集》.此书前有明正德年间的 序,序中称《剪灯新话》为前人作品,可知其作于正德前,《剪灯》 后.小说叙述的是元代书生李彦直与妓女张丽容的爱情悲剧.李 彦直与张丽容以诗传情,私订终身,并争得家长首肯.婚期将至 时,丽容却被本路参政阿鲁台强征献予右相.彦直父子奔走上下, 谋之万端,终莫能脱.丽容被送京路上,彦直徒步追随三千余里, 终夜号泣,以致气绝而死,丽容也自缢于舟中.阿鲁台大怒,命人 焚其尸,惟心不灰.其中有一小物如人形,其色如金,其坚如玉.衣

4、 冠眉发,纤悉皆具,宛然一李彦直.阿鲁台叹玩不已,又命人并发 彦直尸焚之,其中也有一个金石般的张丽容.小说着重描写了李 彦直执情专一,对张丽容以死抵御强暴的坚贞行为也寄予了强烈 的同情.二人精诚所致,竞在心中凝聚成坚如金石的对方形象,而 当两个人之像合为一处时,又化为血水.作者解释说:”男女之私, 情坚志恪,而始终不谐,所以一念感结,成形如此.既得合为一处, 情遂气伸,复还旧物,理或有之.”这正是古人以心为思维器官观 念的体现.虽然设想并不科学,但这种非现实的描写却充分显示 了刻骨铭心的情爱超乎寻常的力量,感人至深

5、.较之诗文中屡屡 写到的”比翼鸟”,”连理枝”之类,确实独出心裁. 《心坚金石传》从文体上应属于新体传奇小说.说是”新体”, 是因为这一类小说除了上承文言传奇小说的传统,同时又受话本 小说影响甚大,自《青琐高议》到《剪灯新话》,乃至元明风行一时的 中篇传奇小说,自成系列.因其内容和形式都更接近通俗小说,在 传播上,也与通俗小说有不解之缘.即如本篇,流传就十分广泛, 且不断被改编.明何大抡编《燕居笔记》,赤心子编《绣谷春容》和 詹詹外史编《情史》等都有收录.惟《情史》文字稍简略.但细按文 意,又不似简单删节,或另有所

6、本.另外,《情史》在所录本篇前后, 还录两篇相关作品.一为《化铁》,叙一有美姿容的商人,泊舟西河 下,与岸上高楼中女子眉目传情.后来商人货尽而去,女竞相思成 疾而死.死后火化,心中一物,不毁如铁,只见其中有舟楼柘对,总 隐如有人形.这一细节与《心坚金石传》可谓同一机杼.而另一篇 则叙一妇人性好山水,日日临窗玩视,遂成心疾.死而焚之,惟心 不化,其坚如石,中有山水树木,如工笔画一般.作者说:”夫山水 无情之物,精神所注,形为之留,况两情之相感乎.”与《心坚金石 传》相呼应.或谓此事又见于《程子遗书》,称其为波斯女

7、子故事, 今本《遗书》未见;而《情史》本条则有波斯胡识宝情节.复证之以 南北朝吴均《续齐谐记》中《阳羡书生》男子口中吐一女子,女子口 中又吐出一男子的描写,或许”心上人”的设想还有异域文化的影 响也未可知. 不过,以”金石”比喻坚贞不渝之情的说法,在中国古代典籍中 却是古已有之的,诗文不难检索出”金石之交”,”金石不渝”,”金石 友”,”金石契”之类词语.《全唐诗》中托名西施的《谢王轩》中有 “当时心比金石坚,今日为君坚不得”的诗句,这里的”心比金石坚” 或许可以看作陶辅《心坚金石传》设譬取喻的来源. 但是,早期的

8、”心上(中)人”未必都与爱情有关,唐韦应物的 《答崔都水》诗云”亭亭心中人,迢迢居秦关”,其中的”心中人”即就 一 般的友情而言的.另外,禅宗语录中也有类似的说法,道原的 《景德传灯录》卷十二云:”汝等诸人肉团心上有一无位真人,常向 诸人面门出入.”这里的”心上人”则是所谓”真人”. 后来,”心上(中)人”逐渐专指情人.宋代黄庭坚有一首[少年 心】词: 对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