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公正观的三条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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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西方公正观的三条进路徐大建，上海财经大学现代经济哲学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公平正义是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这一点并无疑问。但究竟什么是社会主义的公平正义，大多数文章却仍然语焉不详。我们以为，构建社会主义的公平正义，同样“需要借鉴人类政治文明有益成果”［1］。公平正义自古以来便是西方社会的首要核心价值。在西方文化中，公平正义不仅仅是人们最为看重的道德品质或德性之一，而且是社会赖以维护秩序和稳定的道德规范，是整个社会政治法律制度的伦理基础。这一点与中国文化有所不同，在中国传统文化的话语中，公正虽然也很重要，却主要是对统治者的一种德性要求，与社会基本制度没有多大关系。［2］自古希腊以来，西方

2、的学者们便对公平正义做了大量探讨，给后人留下了丰富的思想资源。尽管西方学者在公平正义观上存在着各种不同的看法，但他们的探讨却是在一个共同的平台上展开的，因为他们都赞同，“公平正义”的基本含义乃是“每个人都得到其应得的”或“不侵害任何人的正当权益”，［3］具体地说包含以下三层共识：其一，“公平正义”是关于利益或权利的正当分配原则，因而从属于调节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冲突的道德原则；其二，“公平正义”的原则在利益分配上既不赞成利己主义也不赞成利他主义，而强调正当的利益分配必须同等地照顾到每个人的利益而不能只照顾某个人或某些人的利益，既不能为了少数人的利益侵害多数人的利益，也不能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侵

3、害少数人的利益，因此蕴含着“不偏不倚”或“无偏私”的原则。其三，从道德规范体系来看，公平正义在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冲突的道德原则中，不同于自我牺牲和利他之类的高尚道德，而属于维系社会秩序必须强制实行的底线道德，从而构成了政治法律制度的伦理基础。在上述共识的基础上，西方学者发展出了以下几种主要的公平正义观。一是古希腊以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为代表的围绕着理性生活展开的公平正义观在古希腊的实践哲学中，“正义”或者说关于利益的正当分配在探讨中占据着核心地位。不过，这种探讨是在两个观念的前提下展开的，一个观念是人与人是不平等的，另一个观念是幸福在于合乎理性的生活。古希腊实践哲学的主题是至善或人的完

4、善，由于人的真实存在或本质是理性，因此至善或人的完善便在于理性的满足而不在于物质欲望的满足；如果至善也可以称之为幸福，那么幸福同样不在于物质欲望的满足而在于过一种合乎理性的生活，理性的生活也就是有道德的生活。那么什么是合乎理性的生活呢？柏拉图认为，理性生活的标志是正义，其特征乃是服从理性的统治而形成的和谐。“正义”不仅是个人的根本德性，而且也是理想社会制度的特征；就个人德性而言，正义是理性统治意志和情感时形成的智慧、勇敢和节制这三种德性后达到的和谐状态；就理想社会的特征而言，正义则是武士阶级和劳动阶级服从统治阶级，乃至社会中的三个阶级各自安分守己、忠于自己职守而导致的社会和谐。根据这种

5、理论，不同的人和不同的阶级各自享有不同的权利和责任，而正义便在于不同的人和不同的阶级各自维护自己的权益，而不能侵害其他人或阶级的特有权益。［4］柏拉图的正义理论留给后世的遗产是，“正义”的本质乃是“和谐”。到了古希腊哲学的集大成者亚里士多德那里，“正义”虽然不是理性生活的全部，却是构成理性生活的“道德德性”中调节人与人的关系的德性，能促进别人和社会的利益，因而“常常被看作德性之首，‘比星辰更让人崇敬’”［5］。它有两种含义：守法与平等。法是为了促进社会全体的利益，因而人人都应遵守，而为了整个城邦和全体公民的利益，便应当奉行平等的分配原则和补偿原则，即个人的付出与所得应该对等，人与人之间

6、的交换应该对等。［6］国家体制的正义在于根据个人的能力、财产条件、出身和自由方面的差别来有区别地对待他们。因此奴隶制是合理的，因为构成希腊奴隶阶级的外国人不如希腊人，不应该与希腊人一样享有同等的权利。亚里士多德的论述为后人提供了所谓“古典正义”的理论。二是近现代欧美从洛克到罗尔斯的基于理性直观的社会契约论公平正义观西方社会进入近现代之后，学者探讨公平正义的观念前提发生了很大变化。一方面，基督教传统的“上帝面前人人平等”观念经过1000多年的流传，已经深入人心；另一方面，随着市场经济的兴起，资产阶级为了追求自身的利益，开始追求个人的自由平等。于是，个人的自由平等权利便成为西方人的基本价值

7、观念，探讨公平正义的目的也从幸福生活变为社会政治制度的合法性。在这样的观念基础上，便形成了近现代西方基于理性直观的社会契约论公平正义观。古典自由主义政治哲学家洛克以人人平等为前提，试图根据天启理性证明，国家和政治制度的合法性在于人民彼此之间订立的契约，而人民之所以一致同意放弃自己的某些自然权利而服从政治权威，其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的生命、自由和财产等基本权利。因此，一切政治制度的合法性便在于个人基本权利的保护，而所谓的公平正义，乃是不侵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