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眼睛里的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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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活就是眼睛里的一滴泪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她的故事；直到昨天，我才真正见到了她。别人问我：“你不认识她？她可是名人哩！”仔细看了看，没错，就是她，以前在报纸杂志或是网络上见过。她是老三届高中毕业生，1971年，十几岁的她响应毛主席号召，从上海大都市来到安徽偏远的山村。光阴荏苒，日月如梭，40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我看过她年轻时的照片，那时的她，笑容灿烂，风华正茂，有城里人的美丽与贤淑，有年轻人的朝气与魅力。现在的她，身体瘦削，皮肤黝黑，皱纹满脸，腰板佝偻，着一身退了色的旧衣服，俨然一副农村老大妈的形象。乍到贫穷落后的农村，她两眼茫茫，干活没力气，生活不自理，出

2、门不用锁，夜晚不点灯，就像掉进了无边的深渊。村里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哑巴，默默照顾着这个还应该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孩子，帮她做着他所能做的一切，有一次，她在河边不慎落水，哑巴奋不顾身将她救上了岸。从此，她再也离不开他，再后来她嫁给了他。知青回城那会儿，没结婚的知青名正言顺地回到了城里，结了婚的知青也或真或假地办理了离婚手续，那时她完全可以效仿别人，回到上海的父母身边。父母逼她，朋友劝她，她说：“不是我不想，现在的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哑巴怎么办？他孤身一人，谁来照顾他？”或许很多人都被她的高尚与善良所感动，我也不例外。但她的高尚与善良不是我记住他的理由，最刻骨铭心的是她

3、的故事里所饱含的辛酸。她为哑巴生了三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夭折了，剩下的两个都是男孩，现在他们都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农村实行责任制那会儿，哑巴体力跟不上了，重活全部落在她的身上。由于家庭穷困，买不起耕牛，做几十亩农田真的不容易，后来在有关部门的救助下，她家才有了第一头耕牛。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农民负担很重，一年忙到头，非但不余钱，甚至还要亏本。她也学着村里人的样子，只身出去打工，由于年龄较大，用人单位并不看好她。在上海打工无望的日子里，她没有回与她反目的父母身边享受安逸，也没有到风光无限的同学那里寻求帮助，她靠卖唱维持着自己的一日三餐。一个不太了解她情况的老人问她：“

4、你是城里人，又年轻又漂亮，什么人不跟，为什么要跟一个哑巴呢？”她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哑巴怎么了？这世上很多的人还不如哑巴呢！”说完，她的脸上慢慢地流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或许她在深思，或许她在回忆，似乎有一点无奈，可无奈中又透出一点辛酸。顿了一会，她的脸色重又舒展开来：“是毛主席的号召让我来到了这里，是无法改变的生活让我遇到了哑巴。大家都知道我出名，可我不是奔着名儿来的。为我们主动捐款捐物的单位和个人也不在少数，中央宣传部的一笔25万元的捐款我用于村里修路了。现在我们的生活有保障了，也不再接受有关部门和个人的捐助了，因为别人的感动与同情很让我难堪。多少年的艰难困

5、苦都走过来了，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在农村呆久了，对土地也有了真感情，我和哑巴现在还做着40多亩田呢！”“我与哑巴在一起，那是生活；我不抛弃哑巴，那是良心。我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来，我只是作为一个变通人平凡地生活着，可是党和政府却给了我很多的照顾。现在我和哑巴，两个儿子，两个媳妇，两个孙子，一家八口人的户口都转到了上海。我去上海入户口的那天，都到了下班的时候了，可公安部门还在那里等着我，派出所的干警在门口列队欢迎我，这是对我的尊重，更是对那一代知青的尊重，我感谢他们！”“我去上海，上海市的主要负责同志曾两次接见我，问我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解决。现在上海方面给哑巴

6、买了养老保险，哑巴也有了残疾人补助，我们的生活没什么问题了。孩子们都在上海打工，政府还给他们解决了房子。党和政府的关怀让我感动，也让我不安，生活是自己选择的，我没有刻意去做什么，我不委曲，也不后悔。”我问她：“你现在已经60多岁了，户口也落在上海，为什么不回上海安度晚年呢？”她说：“在这里生活大半辈子了，也习惯了农村生活。哑巴的根在这里，我不想回上海，更主要的是不愿意看到别人对哑巴所流露出的异样目光。哑巴虽然说不出，但他也有自尊，我不想让哑巴心里受委曲。哑巴养了我小，我要养他的老，哑巴很苦、很累、很可怜，无依无靠，是个孤儿，我要为他养老送终，我要陪他一辈子！”说话

7、的当儿，她似乎很激动，撩起衣服拭了拭眼角，很显然，她流泪了。听着她的话语，我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我似乎看到了歌声如潮、红旗如海的壮观场面；我似乎看到毛主席正挥着巨手：“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我似乎看到一个个城里来的孩子在荒漠的原野上徘徊彷徨。“青春的年月像条河，岁月的河啊汇成歌……。”人生也许就是应该如此，生活也许就是应该这样，主观上我们主宰自己的命运，但客观上却被命运所主宰。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常说的那句话，“什么是生活？生活就是眼睛里的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