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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的乌有乡——威廉·莫...”思想与19世纪博物馆文化_李立新》由会员上传分享,免费在线阅读,更多相关内容在学术论文-天天文库。
“物”的乌有乡———威廉·莫里斯的“物”思想与19世纪博物馆文化①李立新(山东大学)摘要:本文以威廉·莫里斯的个人经历与小说《乌有乡消息》为基础,结合当代博物馆学的相关理论,分析莫里斯寄寓在博物馆“物”之上的乌托邦理想,以期揭示其博物馆观中的超前意识。莫里斯“物”思想的形成与其参与、审视、反思19世纪英国博物馆文化运动密切相关,表现在物人关系的转变、物的伦理性困境与物的生态转向三个层面,而这些层面又可追溯到莫里斯一直以来对资本主义和工业社会的憎恶与批判。Abstract:BasedonhispersonalexperienceandNewsfromNowhere,thispaperanalyzesWilliamMorris'utopianidealembodiedin“objects”fromtheperspectiveofcontemporarymuseology,inordertoexplorehisinsightfulconceptsofmuseum.Morris'thoughtson“objects”arecloselyrelatedtohowheparticipatedin,reviewed,andreflectedonculturalmovementsinBritishmuseumsofthe19thcentury,whicharemainlyshowninthetransitionoftherelationshipbetween“objects”andhumanbeings,ethicaldilemmaandecologicalturnof“objects”.ThesethreeaspectscanbetracedtoMorris'invariableresentmentandcriticismtowardscapitalismandindustrialization.关键词:威廉·莫里斯;《乌有乡消息》;物;博物馆文化KeyWords:WilliamMorris;NewsfromNowhere;objects;museumculture405)。学界之前的研究多强调19世纪博物馆文化在一、引言政治(Middlebro,11)、意识形态(Godfrey,28)或美学层面(Mallgrave,123125)对莫里斯式乌托邦构建的19世纪在欧洲被称为“博物馆世纪”(Jacknis,影响及莫里斯对博物馆道德教化意义的驳斥(Black,75)。英国文人在与博物馆的互动中衍生出大量与文181),缺乏对文本中博物馆“物”的内涵、大英博物馆物收藏、展示、观看相关的思想和以博物馆为题眼的之外的多样态博物馆共同体,以及受博物馆启发形文学作品。威廉·莫里斯(WilliamMorris,1834成的理想社会愿景等方面的关注。实际上,关于威1896)是其中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他参与、审视并廉·莫里斯作品中博物馆意象的研究长久以来难以反思了当时的博物馆文化运动,这一方面体现在他摆脱隐喻式解读,缺乏博物馆学角度的学理探索。的个人经历上,以参观者、展厅设计者、艺术顾问、展博物馆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在19世纪尚未成品出借方、捐赠者等多元化身份与大英博物馆、南肯型,学者维尔戈(PeterVergo)将此阶段界定为“旧博辛顿博物馆以及欧洲的一些知名博物馆互动频繁;物馆学”时期,其研究侧重博物馆管理、藏品保护、分(Morris,159175)另一方面反映在他的文学创作类与价值等技术层面的探索,即“如何做”的问题,但中———其代表作《乌有乡消息》中反复出现的、具有对博物馆蕴含的哲学假设与概念框架等理论性问题浓厚隐喻意味的博物馆意象与其对古典乌托邦的重涉及不多。(Vergo,2)博物馆理论家麦克唐纳构交织在一起,因而被称为“博物馆小说”(Pinkney,(SharonMacdonald)指出,挖掘博物馆创建目的和意①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威廉·莫里斯艺术社会主义思想的文献译介与理论阐释”(18ZDA289)与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维多利亚时期英国作家博物馆书写研究”(21BWW045)的阶段性成果。107
1族裔文学专题义的“新博物馆学”相比之下更具理论性和人文性。来的文物极大地扩展了英国国内与其殖民地博物馆(Macdonald,2)值得关注的是,学者维斯(Marcus的收藏,催生了博物馆的殖民主义范式,具有浓重的Waithe)质疑了麦克唐纳的观点。他在研究中发现,政治色彩。19世纪的思想家罗斯金(JohnRuskin)、莫里斯、科尔在《乌有乡消息》中,莫里斯先后书写了5种不(HenryCole)①等人的博物馆文化实践既关注“目同类型的博物馆,涉及的博物馆范式既有走向没落的”也注重“方法”,“新”“旧”博物馆学之间的区别的圣地范式、备受争议的帝国殖民范式、日益兴起的其实并不明显。(Waithe,41)对于莫里斯具有前瞻资本价值范式,还展示了“后博物馆范式”———不同性与革命性的博物馆观的论断,学界早有立论,但细文化平等交流与互动的平台。在交叉叙述的两个并究者少;凡有论及,关注点往往放在他对博物馆内部列空间,即19世纪末的英国与乌有乡的伦敦,莫里斯设计与藏品收藏以及博物馆文化对工人阶级的影响构建了一套或明或暗的、多样化的博物馆谱系。学上,忽略了他行为本身的理论意义。者托尼·平克尼(TonyPinkney)指出小说暗含着莫莫里斯在《次要艺术》的演讲中曾指出:“博物馆里斯的“双重”思维模式:对当下“革命的明天”与里有某种使人忧郁的东西”,那些藏品诉说的是“关“充分发展的新社会”兼而有之的政治关切,于暴力、毁坏和淡漠的故事”(Morris,17)。他质疑了(Pinkney,406)而反复出现的博物馆在文本叙述进程当时学界秉持的“博物馆为文物提供了一个安全、中中作为一个镜像与媒介,反映了现代资本社会与乌立的环境”的观点,但他又积极地为博物馆从海外搜托邦理想社会之间的差异。罗藏品,从中可窥见其认知与行为的矛盾性与复杂莫里斯在文本中绘制的博物馆谱系肇始于对藏性。那么对莫里斯而言,对文物的选择由物本身的品与所有者、观者,即物与人的关系的思考,这是决价值、意义决定,还是与博物馆机构本身的价值体系定博物馆内涵一个重要层面。“博”与“物”是博物馆有关?博物馆对物的占有、展示与阐释是否存在伦的两个基本特征:“博”意指内容的多样性和形式的理性困境?从宏观维度上看,他理想的博物馆空间多元化,“物”是其存在的根本,“没有藏品,一座博物与想象中的乌托邦是否具有异质同构性?本文在当馆就不能称之为博物馆”(Williams,198)。旧博物馆代与维多利亚博物馆学的差异视野下,从文物与观学认为,博物馆作为物的意义表征系统,其首要任务者关系的转变、文物的伦理性困境与博物馆的生态是在物与物之间建立有意义的联系,即在文物分类转向3个层面,审视莫里斯《乌有乡消息》中博物馆与陈列方面下功夫,摆脱“珍奇屋”那种炫耀似的简意象隐含的意蕴以及莫里斯寄寓在“物”之上博物馆单摆放。而莫里斯在文本中借迪克的博物馆话语强观与社会理想。调物的收藏还应考量其原生的文化价值以及物对观者的影响,即揭示物蕴藏的精神内涵。在小说的第二、从“奇珍屋”到“理想国”:物的博物二章,初到乌有乡的客人乘船付费时,船夫迪克看到馆化他持有维多利亚时代的货币,建议可以把它们送到汉默史密斯货币博物馆,“一所收藏古物不很丰富的博物馆定义随社会发展不断演变,较有代表性博物馆”(莫里斯,12)。但他对19世纪货币的价值的概念模式有5种,按出现的顺序分别为“圣地范并不看好,原因有两点:一个是不够稀有,馆内收藏式、殖民主义范式、资本价值范式、后博物馆范式与数量已经很大;一个是货币本身设计不美观。莫里发明遗产范式”(徐玲,2)。博物馆最初被看作供奉斯还在“ugly”一词前添加了修饰词“beastly”来凸显物的神殿,例如早期文学文本常用“缪斯女神的圣货币造型的丑陋,这表明其对物品代表的19世纪资地”“奇珍屋”等来指代博物馆,是物的庇护所并构建本文明与商业体系的嫌弃、厌恶之情,也反映出他对物的象征性话语体系,向观者传达一种普遍性真理,物的诠释与原生环境互塑关系的思考。是一个与外部世界隔绝的神圣之地。在工业资本的博物馆是聚集各种价值载体的物的一个公共空推动下,圣地范式在英国博物馆界受到挑战,博物馆间。物入馆后,按照莫里斯的叙述,就变成了特定的要在现代社会焕发活力必须满足市场需求,利用商一个历史阶段、特定群体表达某种价值意义的一种业资本成为“迎合顾客产业的一部分”。(马斯汀,媒介。在表达了对19世纪英国货币的厌恶之后,迪13)与此同时,随着帝国的对外扩张,收购与掠夺而克提到了乌有乡货币博物馆收藏的一枚纪念爱德华①亨利·科尔(HenryCole,18081882),协助菲利普亲王举办了英国首届世界博览会,并主持建造了南肯辛顿博物馆,与莫里斯交往密切,强调艺术教育在工业社会发展中的重要性。108
2“物”的乌有乡———威廉·莫里斯的“物”思想与19世纪博物馆文化三世的精美的14世纪货币,十分详细地描述了它的作是对人类社会最大的贡献,”(莫里斯,224)通过物造型:“国王在船上,沿着船舷的上缘尽是小豹和鸢的表象,根据其具体的生成环境,客人作为博物馆的尾花形的纹章。”(莫里斯,13)这使读者联想到莫里观者确定了物与其反映的世界的价值与意义,进而斯推崇的中世纪设计风格:简单、淳朴,多使用花卉、形成了自己的认知框架。动物作装饰,以及他“受中世纪启发而形成的理想社旧博物馆学对物的阐释多强调浅表性的物质层会愿景”。在莫里斯看来,“中世纪在艺术实践和社面的观赏价值,忽略物蕴含的深层意义,甚至缺乏与会结构统一方面具有独特价值。”(Steer,4972)在同特定社会、文化背景的联结。实际上“作为物的诠释一个时空,作为货币的物被观者根据其原生环境赋场所,博物馆具有特殊的优势,因为物本身几乎处于予了不同的象征意义,进而催生出不同的情感。从一种‘失声’的状态,只有通过博物馆的诠释,物才会这个意义上说,19世纪的物在乌有乡不具备被博物被固定化而获得特殊意义,并提供一种在精神上、道馆化的价值,但使观者获得身心愉悦感的中世纪古德上和情感上影响其观看者的力量”(徐玲,60)。在物才最有价值。新旧事物并存的乌托邦世界,比起物的原生环境与然而在迪克评价了两种藏品后,不无自豪地提象征意义,莫里斯笔下的乌有乡人更看重物与现实到了腰带上的手工设计,并强调“喜欢在黄金和纯净生活的关系、与人的美学实践和真实需求的关联。的金属上雕刻”,最大的快乐是用金属材料“做一点由此也可以推断,莫里斯的博物馆观并不是单一的实用的美学”(莫里斯,14)。这表明他对货币的文化“物本体”,而是以“意义”为中心。在他的视域下博背景不感兴趣,藏品对他的影响是激发了其手工创物馆化的物应承载特定的历史、文化或艺术信息,表作的欲望。物在脱离人们的日常生活成为藏品后,达物与人之间的关联性,从而生成和传达新意义,最失去其物质性意义,转变为一种文化见证物,但其原终形成特定价值的传播体系。对照当代博物馆的样本的文化象征意义并不一定能够超越时空,保持稳态,莫里斯预示了博物馆未来发展的方向,具有鲜明定、单一维度的传播。从当代博物馆学角度看“物的的人文意识。博物馆化,主要是基于视觉效益(visualinterest)及物的价值判断对物进行选择、收集并移植于博物馆的三、对话大英博物馆:物的伦理性困境活动”(徐玲,61)。物进入博物馆后即脱离了其原生文化语境及属性,代表的是一种被博物馆化的文化博物馆借助对物的诠释传达其代表的国家、民或知识,因而需要构建一种新的价值体系去认知。族或族群的话语,在理念上必然是坚持客观性与科莫里斯在之后的博物馆书写中对物的价值进行重学性,但其实践过程是复杂的,甚至是主观的,极易构,通过不同价值载体的组合制造出新的、更丰富的成为某种意识形态的宣传工具。19世纪的大英博物物的象征意义系统,从而引导读者构建一种具有主馆作为“帝国行政核心”中的“知识生产机构”观意义的价值体系和认知结构。这在一定意义上扩(Richards,4)具有明显的西方中心主义和殖民主义展了旧博物馆学的理论范畴。色彩。莫里斯对帝国主义一向深恶痛绝,那么在其莫里斯在小说后半部分通过书写“沃林福博物构建的乌托邦中,拆除或摧毁这种为资产阶级服务馆”进一步阐述了作为不同价值载体的物的表征内的文化机构才是最革命的方式。吊诡的是,大英博容对观者认知体系的影响。客人在泰晤士河上游遇物馆与其他从乌有乡的社会架构中抹去(比如监狱)到了一位名为亨利·莫森的考古学家,在他的带领或转型(比如议会大厦改成了粪便市场)的社会文化下参观了以工业品和艺术品收藏为主的沃林福博物机制处理方式不同,被保留了下来。除了作为推动馆。馆中“物品标志着由机器的粗制滥造时期到新情节发展的工具和与人物交流的空间,莫里斯对其的手工业时代初期的过渡”。在对物的描述中莫森伦理性困境的揭示也值得进一步探究。强调机器时代的物品缺乏精致的造型,还存有“过去首先,从外在建筑看,文中的大英博物馆虽保持所谓痛恨文明的烙印”,并将原因归咎于制作者是着基本形貌,但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在乌有乡人看“和奴隶毫无二致的人”。而到了新手工业时代,物来是一座“相当丑陋的老房子”(莫里斯,63)。此处品既有“圆熟的技巧”还有“丰富多彩的美”,根源就的“丑陋”与莫里斯用来形容1851年英国博览会在于工匠们“使最精巧的手艺与自由奔放的思想和的“美妙的丑陋”有异曲同工之妙,暗示了他对英想象力结合起来”。客人在参观过程中领悟到“制造帝国文化的复杂情感。罗斯金曾称建筑是一种这些产品的人终于懂得了怎样把生活当作一种享“特殊的政治艺术”,是一个国家道德本质的风向乐、把满足人类共同需要以及生产出这些必需品当标。(Ruskin,10)19世纪的英国建筑彰显了其“建筑109
3族裔文学专题智慧与工业霸权,也展现了该时期工业与艺术中及中非博物馆(MuséeRoyaldel'AfriqueCentral)捐献其丑陋、浮华的状况,这是一种将经济与政治实践嵌了300多件非洲文物。刻于奢华的装饰中的状况”(麦克唐纳,47)。本雅明莫里斯在一次演讲中指出,“资本主义不仅摧毁(WalterBenjamin)也曾强调19世纪建筑物引发的矛了人类,还根除了艺术之可能性”,而“他们能在摧毁盾性的政治意义,“既产生一种乌托邦式的进步感艺术的社会语境下建造一个可以幸存的艺术宫殿”觉,也反映了资产阶级的阶级重要感”(Benjamin,是荒唐可笑的行为。(转引自麦克唐纳,169)纵观19148)。对社会主义者莫里斯而言,博物馆的建筑模世纪欧洲博物馆的发展史,其繁荣无不建立在其对式是“丑陋的”,终将在乌有乡成为废墟。文本中大落后地区文化资源疯狂掠夺之上。英国政府派出的英博物馆的破败与现实中的辉煌形成鲜明对比,莫考古探险队到世界各地以掠夺或低价收购的方式搜里斯对博物馆建筑伦理的思考表现出其对大英博物集古物,极大地充实了其国内博物馆的库房,其中大馆标榜的“世界文化宝库”与其资本、殖民属性的帝英博物馆因其数量惊人的“来路不正”的藏品一直受国文化内核差异性的政治批判,也暗含着他对英国到各国人民的声讨。对殖民地而言被掠夺的不只是当时表面繁荣、实则问题丛生的社会现状的焦虑。具象的物,还割裂了物与原生环境的内在联结性,破相较于对博物馆外在建筑的批判性视角,莫里坏了文化的传承与延续。另外,考古学家们将殖民斯在叙述进程中多次强调馆内艺术藏品隐含的伦理地古物迁离原址,在本土的博物馆重新归类,将文物困境。按照迪克的解释,这些建筑物被保存下来是置入新的话语体系,原有的文化记忆陷入失语境地。因为其收藏的名贵古董和古籍的搬动有危险,在提通过构建新的意义符号证明其从“他者”手中掠夺物及国家美术馆时,也一再凸显其艺术品的珍贵,而且品行为的正当性与合理性,这会导致古物蕴含的历他对这些机构的存在表示不解。在他看来,最美的史信息丢失,从而破坏其信息真实性。艺术是属于“人民的艺术”,即注入劳动者智慧与汗围绕博物馆文物的伦理争议延伸到对博物馆本水的物品才是最具有精神性与文化性的物质载体。质的质疑,一度成为博物馆学界的热门话题。学者莫里斯也曾在演讲中表示若将艺术品单纯地保存在阿多诺(TheodorW.Adorno)、鲍德里亚(Jean艺术博物馆中只能是一种“富人的娱乐”“艺术只有Baudrillard)、克林普(DouglasCrimp)等在对博物馆成为所有人———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日常生活的政治学思考中强调博物馆的伦理性困境使之成为的一部分,才会繁荣兴盛”(Morris,47)。莫里斯还进物的陵墓,逐步走向没落。当代学者芭芭拉在分析一步审视了针对工人阶级推行的博物馆艺术教育,《乌有乡消息》中的博物馆意象时,指出莫里斯认为指出西方博物馆早期刻意用物重塑自我与“他者”。当时英国的博物馆“主要为两个主子效力:现代资本“尽管公共图书馆、博物馆和画展是好的,甚至极好,主义与全球扩张的帝国主义”,揭示出19世纪大英然而如果你被诱惑、视其为工厂中和家庭里体面生博物馆的本质:一种殖民主义范式与资本价值范式活之替代品”,那就忽略了这些资产阶级文化实践的的结合体。(Black,181)这两个问题一直是莫里斯批政治目的———“不过是转移穷人视线的一种手段”判的靶子。(Morris,46)。博物馆的伦理性困境表明19世纪大英博物馆及大英博物馆伦理性困境的另一个重要层面是其其藏品传递的是帝国文化内涵,但莫里斯构建的乌藏品的原生性问题。老馆长哈默德在与客人的交谈有乡博物馆有可能脱离其原有的文化环境而成为一中指出19世纪的人用武力为剩余产品去其他国家开种独立的、更有生命力的存在,这主要是由于博物馆拓市场,并传播自视为先进的文明。他提到自己在物的“能指”后面,隐含着一条所指“浮动链”。观者博物馆藏书中读到的“文明”和“非文明”互相往来的可以从中选择某些所指而忽略其他层面,但在不同两个故事。一个是英国政府将带有天花病毒的毯子社会其文化权力都发展出不同手段,将所指浮动链当礼物送给某部落,另一个是英国探险家斯坦利爵加以固定,为其重新赋义,以对抗意象符号的不确定士(SirHenryMortonStanley,18411904)的非洲冒性所带来的恐慌。这就为文本中表现出的莫里斯对险。为寻找传教士戴维·利文斯通,斯坦利远征中待19世纪英国博物馆既保留又批判、既欣赏又排斥非,归国后被视为民族英雄。但作家对此“英雄”行的矛盾态度提供了学理上的注脚。径深恶痛绝,在文中用“infest”一词来描述斯坦利在非洲害虫般的“文明”行为(莫里斯,120),揭示其打四、博物馆的重塑:物的乌有乡着传播文明的旗号对当地人民的迫害和财富掠夺的罪恶行径。据史料记载,斯坦利爵士向比利时皇家博物馆的本质是虚拟性与现实性的结合,“靠集110
4“物”的乌有乡———威廉·莫里斯的“物”思想与19世纪博物馆文化合时空中的碎片事物,编织出一个乌托邦困境;是现来的。”城堡失去了原有的奢华与行政功能,被改造实的场所,是一种社会机构。但它的现实性恰恰只成一座博物馆,“井井有条地陈列着各式各样似乎值能靠它的非现实性来实现”(李德庚,3)。将图书馆、得保存的古物”(莫里斯,201)。博物馆的权威性与美术馆、博物馆等现代公共空间视为人们摆脱现实专业性使它一直被认为具有“生成经典”的能力,莫世界精神困境的“桃花源”是乌托邦文化批评的经典里斯一直批判这其中暗含的精英主义,而精英主义命题之一。博物馆被认为具有精神慰藉功能,与理与乌有乡精神是格格不入的。他曾愤怒地指出“资想社会具有天然的联系,提供了人类逃避时间的工本主义取得胜利的最大丑闻是系统地把工人阶级从具,是一种乌托邦式的理想国。莫里斯在《乌有乡消现代考古学和历史记录中遮蔽。”(转引自Black,81)息》中利用博物馆的乌托邦内核将其设置为构建理博物馆展示的不是个别天才的作品,而应是一种集想世界的一个重要手段:若“构建一个没有博物馆的体劳动创造的美。世界,那么这部作品就变成了一部关于迷失的小说,再者,物的观者从由“观看”的主体演变为日常想象的是一个缺失历史与记忆的世界。”(Black,183生活的“主体”,被重新设定成一个根据具体叙事需184)但他并没有简单地将19世纪的博物馆模式照搬求不断变化的感知综合体。在19世纪初期的英国,到乌有乡中,而是对其进行了革命性的改造或重塑,博物馆实行严格的准入制度,入馆需要提前预约并使之从一个布道的神殿模式转变为以客人与哈默德提供推荐信,其标榜的为大众服务的公共空间在很为代表的过去与当下平等对话的空间,具有“后博物长时间内是中产阶级附庸高雅、彰显身份的社会活馆范式”的特征,主要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动场域;是穷人接受品行培育、进行艺术熏陶的规训首先,物在乌有乡的博物馆中被重新认知,物与场所。而参观博物馆在乌有乡是人们日常的消遣活人的主客体关系被重新建立和解读。文中大英博物动,不存在对观者身份与性别方面的限制,不具备馆的老者哈默德(OldHammond)原本是博物馆馆“他者性”。当客人询问迪克温莎城堡在乌有乡的社长。在博物馆学中,常用“curator”一词,根据不同语会功能时,他的回答是“有很多人住在那儿”(莫里境在我国被译为“馆员、馆长或策展人”,此词来自拉斯,201)。妇女和儿童在大英博物馆自在地漫步。丁语curare,意为“去关注”。而莫里斯采用了很多乌有乡人对博物馆的古物及其代表的历史不感“antiquarian”,意为古物收藏家。布莱克指出,“莫里兴趣,“关于过去时代的故事却不能引起他们很大的斯改变哈默德的称谓,旨在削弱其职位的政治色彩,兴趣”。对年轻人来说,历史就是“最近的一次收成、颠覆博物馆作为一种社会文化机构的定位”(Black,最近出世的婴儿和市场上的最近雕刻出来的花结”180),也抹去了此空间作为帝国文化宣传机构的殖(莫里斯,68)。具有深厚历史文化内涵的大英博物民色彩,恢复其古物收藏所的传统角色。哈默德熟馆对乌有乡人而言变成了随时会倒塌、可有可无的知过去,也反思当下,是联结过去与未来的桥梁,在存在,暗示着它已从一种文化操演与传播机构演化乌有乡居民眼里是一个终日与书为伍,“把自己当作为以观者需求为指向的日常生活空间。图书的一部分,或者把图书当作他自己的一部分”、莫里斯通过物、物空间、物的意义与观者关系的与社会隔绝的老古董。(莫里斯,64)他是乌有乡的拆解与重构颠覆了博物馆作为帝国文化机构的刻板灵魂人物,也是馆中的一件珍品,主体在这个意义上印象,却又保留着旧时代的“文化”痕迹,以此强调在演变成了客体。作为客体的“物”通常有两种结局:博物馆这个连接过去与现在并预见未来的地方才能“要么被作为某个历史的遗物完整保留下来,要么在回答社会发展的终极问题。在小说的最后,客人回一种新的叙事关系中获得第二次生命。”(李德庚,到现实世界之前,与爱伦来到了一座乡村老房子95)哈默德与客人的对话展现出莫里斯心中理想社(KelmscottManor)———学者平克尼称之为具有中世会的整体风貌,也使自身被看见、被解读和重新定纪田园特征的生态博物馆(Pinkney,405)。藏品是义。在被商品经济控制的现实世界,物与人之间是“房子本身及其有关的东西”,它们是“旧时代遗留下一种具有压迫性的功利关系,而乌有乡中的物回归来的乡间生活的装饰品”、挂毯与简单家具等,但洋本身的价值,物的内涵被充分感知,物与人在稳定而溢着生活气息,充满着“生命、欢乐和希望”(莫里斯,平等的空间得以构建一种新型的共生关系。253—254)。莫里斯在此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以博其次,对物空间、媒介与意义的拆解与重构。原物馆为载体绘制了他心目中理想社会的图景,不是本富丽堂皇的大英博物馆与温莎城堡在乌有乡呈现帝国展示其财富的橱窗、文化权力的角斗场,也不是出衰微、破败之态。迪克在介绍温莎城堡时讽刺道:一个完美的“理想国”,而是一个古朴的、自然的、简“很大一部分是在堕落时期建筑起来或者说乱堆起单而又包容的多元时空体。111
5族裔文学专题KensingtonMuseum.”VictorianPoetry,1975,五、结语159175.[9]Morris,William.“TheLesserArts.”Collected从1867年莫里斯开始设计南肯辛顿博物馆“绿WorksofWilliamMorris.Ed.MayMorris.色餐厅”,到1896年去世,他生命中思想最激进、创作London:LongmanandGreenandCo.,1914:17.最丰硕的时期恰与英国博物馆的繁荣同步。在《乌[10]—.Morris,William.“TheArtofthePeople.”有乡消息》中莫里斯摆脱了传统印象式的博物馆意CollectedWorksofWilliamMorris.Ed.May象叙事,尝试联系个体经验作为书写博物馆空间与Morris.London:LongmanandGreenandCo.,乌托邦想象的凭证,从中亦可以窥见文学文本与维1914:47.多利亚时代博物馆学话语、中产阶级主流文化以及[11]Pinkney,Tony.“NewsfromNowhereinthe工人阶级思想追求之间的对话、互动关系。莫里斯MuseumofLiteraryInterpretations.”TheRoutledge心中理想的博物馆形态是以中世纪文化为基础,以CompaniontoWilliamMorris.Ed.FlorenceS.物的多样性、包容性、开放性为特点,与人们的日常Boos.NewYork:Routledge,2021:404+421.生活空间建立关联,成为一个流动的、多元的、异质[12]Richards,Thomas.TheCommodityCultureof性的、不断变化的且能反映个体自由意志的文化能VictorianEngland:AdvertisingandSpectacle,量场。他对博物馆及其“物”的思考根植于维多利亚18511914.Stanford:StanfordUniversityPress,时代丰裕的物质文化之上,掺杂着这种文化的殖民1990.属性和帝国政治的物质表达,这对理解这部作品及[13]Ruskin,John.TheSevenLampsofArchitecture.其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有重要意义。NewYork:Farrar,StrausandGiroux,1986.[14]Steer,Philip.“NationalPastsandImperial参考文献Futures:Temporality,Economics,andEmpireinWilliamMorris'sNewsfromNowhere(1890)[1]Benjamin,Walter.Paris,CapitaloftheandJuliusVogel'sAnnoDomino2000(1889).”NineteenthCentury.Trans.EdmundJemphcott.UtopianStudies,2008,4972.NewYork:HarcourtBraceJovanvich,1978.[15]Thompson,Edward.WilliamMorris:Romantic[2]Black,Barbara.OnExhibit:TheVictoriansandtoRevolutionary.London:TheMerlinPressTheirMuseums.London:TheUniversityPressofLtd.,1977.Virginia,2000.[16]Vergo,Peter.TheNewMuseology.London:[3]Godfrey,Emelyne.UtopiasandDystopiasintheReaktionBooks,1989.FictionofH.G.WellsandWilliamMorris.[17]Waithe,Marcus.WilliamMorris'sUtopiaofLondon:MacmillanPublishersLtd.,2016.Strangers:VictorianMedievalismandtheIdeal[4]Jacknis,Ira.“FranzBoasandExhibits:OntheofHospitality.Woodbridge:D.S.Brewer,2006.LimitationsoftheMuseumMethodof[18]Williams,Raymond.Keywords:AVocabularyofAnthropology.”ObjectsandOthers:EssaysonCultureandSociety.NewYork:OxfordUniveristyMuseumsandMaterialCulture.Ed.G.W.Press,1983.StockingJr.Wisconsin:UniversityofWisconsin[19]李德庚.《流动的博物馆》.北京:文化艺术出版Press,1985:75.社,2020.[5]Macdonald,Sharon.ACompaniontoMuseum[20]麦克唐纳.《审美、行动与乌托邦:威廉·莫里Studies.Oxford:Wiley-Blackwell,2006.斯的政治思想》.黄文娟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6]Mallgrave,Harry.FromObjecttoExperience:出版社,2018.TheNewCultureofArchitecturalDesign.[21]威廉·莫里斯.《乌有乡消息》.黄嘉德、包玉珂London:BloomsburyVisualArts,2018.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7]Middlebro,Tom.“BriefThoughtsonNewsfrom[22]徐玲.《博物馆学的思考》.郑州:郑州大学出版Nowhere.”JournaloftheWilliamMorrisSociety,社,2018.1970,11.[23]珍妮特·马斯汀.《新博物馆理论与实践导论》.[8]Morris,Barbara.“WilliamMorrisandtheSouth钱春霞等译.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2008.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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